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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所時,作為編著《共和國教科書》的參考資料,一部藏在家中,我可把這部送給你作為紀念品。”胡適聽了逸興遄飛,連飲了好幾杯酒。飲罷,就一同步行到北浙江路火車站相近謝老師的寓所去取書。這部教科書是油光紙印的線裝書,他摩挲很久,因為幼年時讀過這部書,他受書之後,就請謝老師取出兩張宣紙,一連寫了兩幅屏條,一幅送給謝老師,一幅送給我。
大約三天之後,胡適又要我陪同到虹口塘山路澄衷去,那時澄衷已改名“澄衷中學”。那天恰巧放假,沒有見到什麼人,但是胡適還是巡遊操場、課室等處,盤桓了三小時,大發“思古之幽情”。
這次會見胡適,他再三再四地告訴我,寫文章一定要用白話文,並且要少引用成語,應該“越白越好”。因為各朝各代的文言文都是不同的,漢魏六朝,有漢魏六朝的文言文,唐宋有唐宋的文言文,明清有明清的文言文,清朝的策論,簡直全部是堆砌而成,一無價值。到了民初後,嚴復創立一種新的文言體,梁啟超又創了一種新文言體,已經把舊的文言文加以翻新,然而總不及白話文能影響到大眾。做文字工作的人最忌寫深奧的古文,因為文章寫得越古,越是令人看不懂,失掉了寫作的意義。這些話對我的影響很大。他還建議我寫的字,要“越清楚越好”,這一點我也經久地遵守他的意見,連開藥方也從不寫一個草字。
。 想看書來
同鄉前輩 大發牢騷
胡適何以辭去了北大教授到上海來,我並不知道內中情形,只知道那時胡適在上海並沒有任何職務,住在老惠中旅館,中午一定到亞東圖書館進午餐,飯後就和汪孟周等打幾圈麻雀(即打麻將。——編注),但不久又絕跡不去了。
我們的吉社聚餐會,每週照常舉行,汪孟周有時吃得醉醺醺。我提起胡適為何久無訊息,汪孟周就搬出滿腹牢騷,從他許多牢騷話中,我知道了好多關於胡適的事情。
第一件事。胡適到上海,有人介紹他給《時報》老闆狄平子,要做《時報》總主筆,但是沒有成功。(我寫此文時,《時報》後任主人黃伯惠先生恰好同我小敘。黃先生告訴我,胡適對上海各報,以對《時報》的評價最高。由於一位姓席的朋友推薦,前任主人狄平子數次約胡適聚談,狄平子也是一位老報人,對胡適極表好感,但是因為《時報》又一要員陳冷血反對白話文,與胡適相見,冷淡非常,主筆的職務終於談不成功。)
第二件事。李小峰在上海辦了一個北新書局,專售魯迅著作大發其財。胡適要亞東圖書館改招牌,遷移發行所到四馬路,不售舊書,專門發行新著作。汪孟周認為經濟上不容易辦,於是胡適就要亞東結出歷年版稅和退回壹百兩銀子的股份。汪孟周再三勸他:“書生不能經商。”後來胡適就同邵洵美等開了一家“新月書店”。
第三件事。汪孟周又告訴我,胡適從前到上海,認識了劉半農,結伴遊樂,常到雲南路會樂裡妓院中去。汪家與胡家是四代世交,他見到這種情況,很不高興,親自到會樂裡妓家,對胡適說:“你是青年人的偶像,如果你到妓院的事傳開來,所有《胡適文存》及一切書籍,都沒有人來買了。”如此勸阻,所以這件事沒有張揚出去。不料後來胡適又認識了邵洵美,再度走入風月場中。這些事情,後來胡適自己在他的《四十自述》中都有提及的。
以上所講的三件事情,雖然是汪孟周酒後的牢騷話,但內中所說的都是外界所不知道的。在一九二九年一度會到胡適之後,差不多十九年沒有見面。在這期間,他當過北京大學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