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十分歡迎,因此從年初開始,江淮一帶就迅速安定下來,不但兩國全面停止了干戈,烽火不起,民間也得到了不知多少好處。商旅從西北沿著絲綢之路進入中原,暢通無阻地就抵達了江南。泰西的奇貨不斷流入,江南的絲繡業也被刺激了起來,百姓安居樂業,從升州(南京)到揚州一片太平景象。

“革之回來了。”宋齊丘說的,是派去蜀國的使者劉革之。一個文臣跪伏在甲板上,他出發的時候徐誥還沒有正式登基,這時回來趕緊朝覲新皇,口呼萬歲。

本來徐誥一直戮力於內部政務,雖然也有北窺的意圖,但是最近的形勢變化,讓他改變了對外的看法,就像下棋要遠看幾手,徐誥除了眼前的這一步棋(支援石敬瑭以作為與天策的緩衝)之外,還下了接下來的幾步棋。

派去蜀國的使者,為的就是萬一天策真的統一了北方,那麼接下來徐誥就要考慮與荊楚蜀國聯合以抗北了。這個情況雖然尚未發生,但他卻是打了個伏筆。

“以革之看來,孟氏應該已有動作。”宋齊丘說。

“哦?”

“革之在歸途時,恰遇一次徵兵送行。”宋齊丘道:“那日剛好陪伴的官員監視稍松,所以革之得以見到了一些細節,並打聽到,蜀國是大舉徵調兵力,去討伐吐蕃、南蠻。”

“吐蕃和南蠻?”徐誥皺了皺眉頭。

“那個,應該只是一個幌子。”宋齊丘道:“蜀國和天策尚有盟約在,總不能公開說要徵兵去與天策開戰吧。革之,你將見聞跟陛下仔細說說吧。”

“是。”劉革之道:“臣奉陛下之命,取道江陵府入蜀,託陛下洪福,一路平安抵達成都,那蜀地承平已久,如今真個是天府之國、錦簇之邦,繁華昌盛不在我大吳……”宋齊丘咳嗽一聲,他猛地醒悟,改口道:“大唐之下!”

徐誥嗯了一聲,似乎沒見怪。

劉革之這才繼續道:“之後蜀主接見,好生有禮,其宰相趙季良與臣秘定了盟約,留臣七日,這才送臣迴歸。一路上款待甚足,只是監視也密,一直到了涪州,一路相送的官員與臣廝混得熟了,監管漸松,那一天臣便覷個空隙,藉故出遊,不想卻遇到了一群人在送征夫,那景象,卻猶如杜甫《兵車行》所描述:爺孃妻子走相送,牽衣頓足攔道哭。”

徐誥聽到這裡插口問道:“蜀人因為當兵而哭了?”

“是。”

徐誥道:“我聽來自西北的商旅言道,甘涼之人,貪功輕死,遇有戰事,興奮從軍,那的確是開國景象,不止因為地處西北之故。蜀國富而懼戰,卻是守成氣象了。若是涼蜀開戰,戰果不問可知!”

他畢竟是開國之主,同樣的情報,落到他耳中視角就與劉革之這等書生不同。

劉革之呼了一聲萬歲聖明,接著道:“臣眼看如此,當即打聽,才知是有吐蕃、南蠻作亂,孟蜀要行征討,常備兵力有所不足,因此三戶抽一丁,成都之富人被抽到的懼怕上戰場,就出了錢財,買通官吏,讓偏遠地區未被抽到的貧窮丁戶代替從軍。”

徐誥聽到這裡,眉頭皺了起來,道:“我只以為蜀人只是富而後柔,沒想到箇中還有這等**之事。”

宋齊丘道:“買兵代役,自古有之。”

徐誥道:“自古有之,那麼自古那些買兵代役的國家,後來是什麼下場?”

宋齊丘搖了搖頭,道:“沒好下場。”

徐誥哼了一聲,道:“孟昶年幼,未必知道下面文臣做的這些事情……”他忽然指著宋齊丘道:“爾等可不得在我治下胡來!”

宋齊丘慌忙跪下道:“無有,無有!臣等豈敢!”

徐誥又問劉革之:“後來呢?”

劉革之道:“後來監視之人已來,臣不敢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