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沒有文字。所有的歷史、風俗、曆法,都記憶在你們這些智慧者的腦海裡,一代代口耳相傳。如果失去了你們,我們的‘過去’便將消亡了——所以,戰鬥的事情,還請交給我們來做好了。”

他懇切地說著,在高臺下對著那些老人們單膝下跪,將手按在左肩的金色蟠龍記號上,深深一俯首,然後便回身閃電一樣地從鮫綃營帳裡掠了出去。

撲面而來的帶著血腥味的潛流讓他無法呼吸,女蘿的斷肢在水裡散落,隨著潛流飄蕩。

包圍圈縮小的速度讓他暗自心驚——五十架螺舟同時出動,幾乎是在一瞬間從各個方位展開了立體的攻擊,讓位於水底的復國軍大營腹背受敵。

滄流軍人的屍體也橫陳在水底,無論多鐵血的軍隊,血肉之軀也終歸要腐爛。

然而,五十架鋼鐵的怪物卻只損失了不到一成,還在隆隆地逼近——極度緩慢,卻無堅不摧!復國軍戰士不顧一切地冒著輪葉的切割撲上去,用劍、刀削砍著,然而螺舟的外殼只是稍微出現了幾道凹痕,卻未收到有效攻擊。

“左權使!”看到炎汐出帳,所有戰士的精神都是一振。

“退出巨石陣!”他掠到,第一句厲喝卻是如此。

所有正在和滄流軍隊奮戰、寸土不讓的鮫人戰士都吃了一驚,然而左權使的威儀震懾住了他們,沒有人問為什麼,立刻從激戰中抽身,退出了巨石陣。

而那些螺舟還被卡在那裡,一時半刻尚自無法追擊過來。

遍體鱗傷的鮫人戰士用劍支撐著身體,在大營的最後領地裡喘息,殷切地望著將領,希望聽到下一步作戰的計劃——這些年來,炎汐和寒洲共掌鏡湖大營,已然是帶領大家擊退過數十次的進攻。希望,這一次陣勢空前的來襲,也能被擊退吧?

“大家現在必須做出選擇了——要麼,全部淪為奴隸!要麼,就是戰鬥到死!”炎汐站在水底最高處的石臺上,蒼白著臉,將劍高舉而起,厲聲喝問,“大家是怕成為奴隸,還是怕死?是要戰,還是降?”

“不降!”聽得”奴隸”兩個字,大半鮫人戰士渾身一震,顯然是觸動了昔日不堪回首的記憶,頓時脫口而出,高呼,“戰,戰!戰到死為止!”

“對,死也要死在這裡,而不是那些奴隸主的牢籠裡!”炎汐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望著底下筋疲力盡的同伴,估計了一下目下的情況,迅速做出了決定,“那麼,現在有誰敢跟我去?把敵人引到‘天眼’裡!有誰?”

天眼!鮫人戰士們齊齊一驚,一瞬間不能回答。

鏡湖水底多怪獸異物,翻覆作怪,吞噬一切生物,所以水面上舟船不渡,鳥飛而沉。鮫人自從在鏡湖底下紮營之後,一貫和那些怪獸井水不犯河水,小心翼翼地比鄰而居多年,更是從未去過那個天眼的地方。

傳說中,那個地方是蜃怪聚居之處。那些巨大的怪物躲在水底,吞吐著蜃氣,結成種種幻象,騙取水上水下生物墮入囊中。那些幻象如幻如真,大到幾乎可以結成一座城池。蜃怪躲在水底,水流急遽往著地底吞吐,形成巨大的漩渦,所有靠近的東西都會被吸入深深地底,再也無法返回。

那個地方,被所有水底的鮫人稱為”天眼”。

“誰跟我去?!”看到戰士們失神,炎汐再度高聲問了一遍,“誰敢?”

那是必死的任務。

然而第二遍問話剛一落地,就響起了無數的回應:“我去!”“我!”

那些留守大營的戰士爭先恐後地舉起手裡的劍,對著左權使晃動,每個人眼睛裡都有不畏生死的光。那些眼睛看過來,炎汐只覺得心裡猛然一震。

“好,出來五十個身上不帶重傷的,跟我走。其餘的,留下。”炎汐點出了其中幾個,又將一個出列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