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寶藍雲龍紋樣的靴子,說:“母妃,我知道您不喜歡這些。說不上不喜歡什麼,就是覺得比起這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王府,崇屋數椽對您已是足夠……父王對您是尊敬重視的,母妃您不要為此難過,今日雖來了這麼多賓客,不過與新年,還有九月份那道聖旨有關……”

只聽到這裡,儀華忍不住詫異,吃驚的看著朱高熾。

今上為肅清沙漠,準備再次進行北征。遂今年九月二十六日,他命令河南都指揮使司和直隸各衛所加緊訓練軍士,以待征討之令。隨後,又命朝中多元大將至山西、北平、陝西等地,分別訓練兵馬,隨時聽徵漠北;再遣使命遼東都指揮使胡旻、朱勝訓練精銳馬步官軍各一萬人隨時聽候調遣。

如是,在北方几大軍營重鎮紛紛訓兵以備北征時,北平大小武將自然也皆聚在軍營中。尤其是到了十一月間,訓練兵馬越發吃緊,就連朱棣內也已一個月未回北平城,食宿皆在軍營裡。今日借朱棣納次妃,武將張興嫁女的時機,武將返城恭賀不在少數;而城中文官欲探聽如今風向,也多是禮到人也到。

以上這些,她也只略猜到一二,卻不想朱高熾竟也知道。不過朱高熾身為燕王府世子,這些淺顯易知的事,他也該知道了。只是倒難為他小小年紀,還關心她。

想到這,儀華目光柔了下來,看著朱高熾道:“既然你都說你父王是重視我的,我當然不會難過。再說有你和你再個弟弟在身邊,我更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人貴在知足常樂,對現在的一切我很滿意了。”

“真的嗎?”朱高熾不確定的抬頭。

儀華笑意加深,肯定的點頭道:“千真萬確!”

話雖是這樣說,到了更深夜靜時,卻是人難眠。

一夜輾轉反側,幾經起睡,總是迷迷糊糊,時昏時醒。

儀華想,許是走了小半個時辰的雪路,引了邪風入體所至。遂在這數九寒冬的深夜,她竟生生的滲了一層細密密的汗珠,沾溼裡衣,難受的緊,亦口乾舌燥的緊。

她也不委屈自己,欲喚了人備水沐浴,又想此時已過子夜,何必再折騰了阿秋他們。這樣想著,儀華只自已起身,披了一件棉袍子下床,走到屏風外的炕桌上,正要例杯茶水,忍見一旁的翹頭案上,一對繞龍鳳的紅燭高燒,燭淚默默低垂。

一剎間,儀華喉嚨一緊,如硬在喉一般的難受。

她猛轉頭,翻開溫燙的茶水,倒滿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溫溫的茶水入喉,緩解了那抹疼痛,不覺舒眉一笑,又續倒一杯。

她低下頭,茶水方沾紅唇,院子裡忽起一陣騷動,隨即又是一道熟悉的腳步聲響,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難道是他?

不。不會的!

今晚洞房花燭夜,如花美眷相伴,他又怎麼會在這裡?

儀華緊緊的握住茶杯,用力至泛白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溫熱的茶水順著顫動的杯沿,緩緩地四濺而出,滴淌在了她白皙的手背上,她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逶迤在地的富貴花開銀紅錦幔。

腳步聲漸漸地近了,一動不動的錦幔,嘩的一下從外撩開,一個意想不到卻又是意料之中的人,已出現在眼前。

這一刻,儀華呼吸猛然一窒,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呆呆地看著這個帶了一身寒氣的男人,一個本該出現在另一個女人新婚之夜的男人!

他在一步步走進,她心一下下狂跳。而這不過十餘步的距離,她竟覺得有十餘丈那麼的遠,所以他才會走了那麼久,也讓她心失律的跳動。終於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甚至是更近,她幾乎都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

“王爺,你怎麼來了?”好一會兒,她聽到她壓抑一種不可思議的期盼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