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驍走進來,珠簾在他身後發出悅耳的脆響,入目是一臉閒適的莊良珍,半躺羅榻,天氣已經轉寒,素來怕冷的她早已點了炭盆,卻還開著窗。

良驍擰眉看向慕桃。

慕桃嚇出一聲冷汗,垂首解釋道:“二爺,這是姑娘吩咐的……”

“是我讓她這麼做的,屋裡太悶。”莊良珍不知何時醒了,睜開眼。

這幾日,良驍來的越發頻繁,昨夜乾脆歇在了雙槐巷,他打的什麼主意莊良珍一清二楚,所以既不會嚴詞拒絕也不會允許他得寸進尺,如此吊著他,他那罕見的自控力多少有些失控,卻又不敢用強。

他看上去與在上谷的時候並無分別,俯身看著她,笑道:“起來陪我用早膳吧,”頓了頓又坦然問道,“今晚我還可以過來嗎?”

“我說不,你便不來?”她慢條斯理的起身,輕理雲鬢。

良驍眼睛黑了黑,從容道:“也許吧,但你並未拒絕。”

莊良珍側首看他:“那麼小女子便懇請良世孫在定親之前不要過來了,雖然您行事低調,又氣勢迫人,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難保哪日不被人察覺壞了我的清名。”

他跟她之間哪裡還有清名,不過他理解她的擔憂,所以並未伸張,也做了些安排,不會被外人察覺什麼,但這些安排有點不光彩,無法對她言明。

良驍看了她一會兒,淡笑:“不會壞你清名。”

“壞不壞都這樣了。”她似有感慨,又翻著袖端打量,嘟囔道,“聽說桑溪出來一種月華絹,輕薄如煙,做成衣裳行走之時裙裾彷彿有月華之色流轉,仙氣十足,”說到這裡,她抬眸看向他,閃著孩子氣的狡黠,“如果我能得到這樣一匹做衣裳,一定很開心,那定然對許多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良驍垂眸一瞬不瞬看著她。

這是要用一匹絹換取留在這裡一晚的意思,但也只是留下,有沒有其他可能一切都是待定。月華絹一匹百金,十分奢靡,廣受京都貴女追捧,但每年產量有限,多在秋季供貨,如今已到了臘月,有錢也沒地方買了。

真是個貪婪的小丫頭,可這個年紀的小丫頭貪婪一點也沒什麼,怕只怕是圖謀不軌。

良驍想到晚間可能留下來陪她,眼眸確實亮了亮,但又很快變成深不見底的黑。

他轉眸看了下低著頭擺箸的慕桃,示意她退下。

慕桃略有為難,但還是依照吩咐告退。

此時室內只剩四目相對的男女,一個是有錢且相貌俊美的世孫,一個是有些小算計小貪婪的狡猾姑娘。

窗外的風吹,樹枝的梭梭,就連兩個人的呼吸好像也在一瞬間變淺,然後消失。

良驍垂眸道:“我不喜歡你跟我要東西的樣子。”

這句話也許表達的不夠準確,他並非捨不得這點花銷,但就是不喜歡這樣討要的她。即便從前在上谷那時,她也不是沒作天作地要過衣裳和首飾,但那時的她和這一刻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儘管看上去很像。

莊良珍收起視線,淺紅色的唇微微嘟了嘟:“不給便不給唄,我又沒說要你送。”說完,像沒事人一樣來到桌前坐下,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良驍站在原地,目光應該一直盯在她身上,她轉首笑問:“怎麼不過來吃呀?”

他看著她,應是在極力的控制情緒,忽然轉身大步離去。

至於發這麼大的火?許是看不慣她提條件,也許是自尊受傷,自身魅力竟輸給一匹絹。

但不管怎樣,一張口便要月華絹似乎是有點誇張,他又不傻,幾番未能得逞,憑什麼白白送她一匹百金的月華絹?莊良珍緩緩嚼著米粒,那下回便要一對翡翠鐲子吧。

如此,她暫且將此事拋諸腦後,帶著兩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