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清兵湧近,前鋒離山腳的一線陣地只有二三百步,山腰處,李肆這麼自語著。戰爭機器已經開轉,他這個指揮官,該佈置的佈置下去,如今這形勢,更多要靠部下在前線掌握,自己就握著後備隊,當起救火隊長。

蓬蓬槍聲響成一片,這不是排槍,而是陣地前的散兵在阻擊對方的先登,以百人為規模的幾群先登衝勢頓時一滯。

也只是一滯而已,儘管被打倒了一片,其他先登依舊悍不畏死地衝了上來,即便他們不能衝到敵軍陣前,也要將對方的散兵打亂。

阻擊他們的散兵放了兩三槍後就撤退了,不僅先登們興堊奮起來,後面湧上來的大隊也都蓄起了幾分底氣,對方士氣如此低靡不振,今日之戰,勝果怕是唾手可得。

“打退”了散兵後,這些先登嘗試著再朝前衝去,負到百步內,排槍響了,從半空往下看,一道扭曲白線在芙蓉山下拉開,顯出了山座一面的清晰輪廓。

高其位此時已經來到離芙蓉山兩三里的地方,見到那一條曲折蜿蜒的硝煙之線升騰而起,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可是聽老了槍聲,這槍聲可跟自家的鳥槍不一般,顯得特別厚重低沉,看來李肆仰仗的,怕不只是自來火槍一樁。

登上一處高丘,高其位舉起望遠鏡,透過硝煙,對方在山腳下的防線頓時入眼。只有一道樹木、泥土甚至石頭壘砌起來的矮牆,高還不到胸,看來那李肆還真是倉促應戰,連壕溝都來不及挖。

可接著他又抽了。涼氣,望遠鏡裡看到了那些先登,就在防線前百步到六七十步之間零零星星躺著,沒一人能衝到五十步內。

“這快槍果然是犀利……”

高其位冷哼了一聲,先登本就是去送死的,這點損失自然不肉痛。快槍確實犀利,當年噶爾丹的快槍也如這般,體國綱在二三百步外指揮炮隊轟擊駝城,仍被槍擊殞命。可最終還是不敵炮擊,那時候他指揮小炮進擊,立下了大功,對這快槍一點也不陌生。

這一波萬人之軍已經接近了一里位置,馬拉人拖,數十位百斤千斤炮分開人群,開始在陣前架設。高其位心說,這裡總不成還有……

咚咚炮聲從芙蓉山飄下來,高其位心中一抖,望遠鏡差點脫手。

山腰位置,炮煙升騰,炮子蓬蓬砸在陣前,頓時掠出十數條血路,一輛馬車被炮子炸個正中,大車碎作漫天木塊,挽車的馬都被甩得飛了起來,甩著蹄子嘶叫著,重重砸在人群中,人聲馬聲混在一起,爭搶著淒厲的高點。

人潮向後退了一截,將那些炮兵露在陣前。這些世代都是炮手的兵丁工匠高聲咒罵著,卻不敢向後奔逃,硬起頭皮,就把力氣摁在了炮上,似乎只要自己的炮能炸響,對方山上的炮就再不會給他們帶來死亡的恐懼。

久……,噹啷……

山上的炮不僅威力大,射速還特別快,清兵的炮剛剛架好,第二輪炮擊又來了,這一次準頭更走到了炮手頭皮發麻的地步,一門千斤炮被炮子直接砸中,偌大的炮身飛跳而起,四下橫掃,將周邊十數人抽得骨裂肉碎,最後一下擦過一個倒黴蛋的腦袋而過,就見那傢伙的腦袋頓時癟了下去,跟著大炮一頭紮在地上。

被巨大的恐懼壓迫著,清兵的炮急速就位,紛紛開始發話,將前方那道矮牆炸得泥石亂飛,可還來不及檢視戰果,山上第三輪炮擊又來了,至少又打啞了好幾門炮。

“傳令,急攻”

高其位感覺不對勁了,對方槍炮都犀利無比,連挨三輪炮,己方士氣正在下滑,不能繼續跟他們對轟,連忙下達了衝鋒令。前方的防線被山勢和窪地分割,連不成整體。雖然自己的進攻也被分割開,但這種地勢,越零碎對自己越有利,一萬弱兵可能打不過一千強兵,可十個弱兵總能打過一個強兵。

“這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