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歸?這倒是少見。遺玉看了一眼窗外朦朧的天色,接過平彤遞上的溫水飲盡,用袖口蹭了一下唇角的水珠,鑽回被窩裡,懶懶道:

“那就先不起了,過會兒再喊我。”

平彤和平卉端著東西出去,遺玉又睡了小半個時辰的回籠覺才起身。

收拾妥當,被送到宅子門口時,平卉向坐在馬車裡的遺玉,遞上昨晚她帶回來的八角手爐,按著她昨夜的吩咐,裡面添換了新炭。

車簾被人從外面掩好,遺玉將昨夜杜若瑾借她的手爐往車中的茶案上一放,正要往裡面挪挪位置,手便碰到一團熱乎乎的東西,低頭一看,便見一隻花籃狀的手爐靜靜躺在一旁的軟鋪上。

“咦?”遺玉將這精教小巧的手爐拎起來放在膝上,雙手往爐罩上一放,暖烘烘的感覺告訴她,這是今早才添的炭。

對車裡突然多出這東西,她多少有些驚訝,只這兩日天氣才猛地變冷,並非常年住人的秘宅,這些過冬的東西有個遺漏也屬正常。昨夜平彤和平卉知她借用了別人的手爐,在自責後,說是今日便會讓人備了去,沒想這一大早的,就準備妥當了。

手爐這東西,和薰香一樣,都是貴人們用的玩意兒,工藝尚沒流傳在外,平頭百姓不說是沒錢買,就算是有富的,在東都會淘換到一件,也只敢在家裡使。

遺玉現她居住在魏王的地盤上,衣食住行四樣,這食是吃的好,出行也不再靠著兩條腿,住的是高簷暖間,只除了衣物不假他人之手,這麼二十餘日的功夫,換了別人早就給養刁了,可他們一家多年來簡樸的生活習慣,卻不是個把月就能改變的了的。

她捧著暖爐,回想著在靠山村時,冷呵呵的冬季,一家人在院子裡燒柴取暖的日子,對在秘宅中這不足月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並無多少留戀。

算藝比試安排在君子樓中,題目如先前眾人所想,是九宮算,對多數人來說解題過程較為複雜,梅樓下的桌案上點著一柱香,燃到一半時候,便有一名算學院的學生站了起來,將寫著他算出答案的白紙摺疊好,

走到梅樓下,放在書童從二樓懸下的一隻籃子裡。

若是答案正確,這人便無疑是此項的最優,反之,則要等時間到後,同其他算錯的學生一同,相較離正確答案的偏差多少,擇出最差,而最快又正確解答的學生,是為最優。

香燃剩三成時候,一直伏案寫寫畫畫的遺玉,抬頭看了一圈場地四周剩下不到一半的學生,抽了一張乾淨的白紙出來,在上面寫下答索摺疊好後,將桌面上用她自己的法子演算滿的紙張揉了兩下收進袖中,起身到梅樓下,等書童垂下籃子,將答案放上去。

算藝比試向來枯燥,沒什麼看頭,因此這日二樓來觀比的人少了很多,打頭的兩名王爺都沒到場。

盧智緊臨著比試的二遍鐘鳴到場,並沒來得及和遺玉多說什麼,比她早上一刻鐘交了答案,這會兒在梅樓一角,見到她離場,衝她抬了抬手示意。

“怎麼樣?”

“出什麼事了?”

遺玉坐好後,兩人異口同聲道。一個問的是答題如何,一個問的則是昨晚盧智匆忙離去為何。

“還好,今日這題我剛巧懂得一些。”遺玉看著他眼底淺淺的青色,有些不安道,“你昨晚沒休息?”

他們坐在牆角處,只前面和左邊有席案,還都被人刻意空了出來,屋裡的低語聲不斷,又有無聊地發睏睡著的,兄妹倆說話聲音很輕,旁人根本就聽不清楚。

盧智在她不贊同的目光中點點頭,又倒了杯茶水嚥下,伸手揉著額頭,緩緩道:

“小玉,事情不妙了。”

遺玉的眼皮猛地跳了起來,昨日坐在木棚中處,聽聞有關他們這名義上的房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