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在門上,“你是聽了我父親出家的事,急趕著過來的?很不必如此,人各有志,他若出家,那就去吧,左右青帝廟正對著弗如庵,他早晚看著弗如庵,想著死在那裡的人,只怕比在家高床軟枕地睡著更自在。”

“誰為那事操心?是聽說你跟梨夢單獨在房裡,才急趕著過來的。”莫三反反覆覆地將梨夢、凌雅崢都看了一回,這才放心地悠然邁步進來。

“哼,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三少爺這樣防著我,能防到幾時?”梨夢翻了個白眼,因立了“功勞”越發地有底氣,站起身來一隻手掐在腰上,就說:“方才兩位姑夫人瞧著少爺‘偏袒’小姐,就安慰了我一番,說小姐已經二十好幾過了花期,興頭不了幾天。叫我挑個俊俏的丫鬟一個有情一個有意地籠絡住三少爺——三少爺這會子看我不順眼,只怕上了官船,就要對著我這花臉丫鬟呢。”

莫三瞧不上梨夢這架勢,但看她是真心實意對凌雅崢好,就暫且忍下了,交握著兩隻手用力地抻了抻腰,笑嘻嘻地對凌雅崢說:“等上了官船,姑姑們若是有意將你支開,你且去,我有的是法子對付她呢。”

“那我就等著瞧啦?”凌雅崢一笑,雖明日不必回門,卻也早早睡下等著明兒個去莫老夫人、莫寧氏那去立規矩。次日一早,天不亮就起來穿衣洗漱。

莫三被聒噪醒,睜開眼睛躺在床上問:“要這麼早去?”

“只怕有人比我還早呢。”凌雅崢說。

果然,爭芳進來說:“少爺、少夫人,姑夫人房裡的蠟燭比咱們早點了一炷香功夫。只怕她們要誣賴少夫人一個‘懶媳婦’的名呢。”

“懶媳婦就懶媳婦,有什麼要緊?”莫三不以為然地翻了個身。

鬥豔笑道:“這可要緊的很。少爺沒聽人用‘肯吃、貪嘴’罵人的嗎?新媳婦進門,多睡一會子、多吃一口飯,都有人盯著看笑話呢。更何況,我們少夫人可是沒進門,名聲就被敗壞盡了,什麼老子沒廉恥、哥哥吃軟飯,女紅不好、貪婪吝嗇的話都傳開了!尤其是大姑夫人身邊的紅蓮,說話時,還有意叫咱們聽著呢。”

“鬥豔!”凌雅崢見鬥豔說得過了,就提醒一聲。

“這些話,是你昨兒個才來就聽說的?”莫三忽地站起身來,抓了床邊螺鈿屏風上掛著衣裳就往身上穿裹,接了爭芳遞過來的帕子胡亂揩了揩臉頰,擦著手就問凌雅崢:“你也聽說了?昨晚上怎不說給我聽?”

“這些隨風散了的話,何必在意?”

莫三笑道:“何必不在意?地不犯我我不犯人,敵若犯我,定叫她百倍償還。”

“你可別做糊塗事,如今也是朝廷官員了,行事也該有個顧忌。”

“放心——昨兒個梨夢的話,你還記得嗎?”莫三一眨眼睛,“等著吧,我一準叫她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腳步一轉,帶起一陣風地出去了。

“真奇怪,少爺提起梨夢時,竟叫人分不出,究竟說的事哪個梨夢。”鬥豔搖了搖頭。

凌雅崢心道將來孟夏、楊柳、麗語興許會察覺出此梨夢就是彼梨夢,爭芳、鬥豔年紀小一些,又跟梨夢疏遠一些,只怕一時辦會察覺不出。

梳妝打扮妥當了,凌雅崢也不管莫三,就向莫寧氏那去,在莫寧氏房門外遇上芳枝、睡蓮的,瞧見芳枝知書達理、睡蓮慵懶嫵媚,心道大莫氏、小莫氏給自家女兒插的刀可真夠深的。

不等凌雅崢進去伺候,莫寧氏就扶著髮髻出來了,先笑盈盈地打量凌雅崢,只覺她懂事得很,昨兒個聽了兩個姑姑的話音就知道今兒個早起,隨後蹙眉問:“權姨娘呢?”

芳枝笑道:“權姨娘昨兒個撿了一夜佛豆,我聽著四更時,她房裡嘩啦一聲,似乎是豆子都從簸箕裡滾出來了,料想這會子,她還在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