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挨近窗子望了一眼,果然見連鴻恩一改先前的不耐正一臉謙和地跟馬塞鴻說話,“定是因有柳家、凌家、莫家三家扶持,又有段先生、簡將軍、樊尚書等鼎力相助。連公子才明白,就算父親沒了,咱們雁州府依舊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凌雅崢連連點頭,見秦舒已經重整了士氣,也不由地放下心來,待午時紆國公的棺槨停在了青帝廟,勸說秦舒吃了些齋菜,心知她還有要事要做,就去跟凌雅嫻、凌雅峨、元晚秋、馬佩文等作伴。

晚間眾女子本要去弗如庵裡歇息,不止誰提起了幾年前弗如庵裡的連環命案,於是眾女子就委屈地擠在青帝廟幾所禪院中,等著二十一日後回城。

夜間凌雅崢隨著馬佩文一處歇息,忽地聽見一陣喧譁聲,被驚醒後,就坐起身來。

“出什麼事了?”馬佩文問。

“大抵是,追隨大公子的人鬧了起來。”凌雅崢說著,立時披了衣裳向凌古氏那去,瞧見凌古氏睡得安穩,隔壁的凌秦氏、凌錢氏卻醒來了,於是嘴裡喊著“大伯孃、二伯孃”,就隨著她們向前院去。

“崢兒,你也醒了?”凌秦氏問著話,就悻悻地住了嘴。

凌錢氏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人家若不是這樣警醒,怎麼訊息靈通地偷了你兒媳婦?”

“弟妹!”雖心事重重,凌秦氏卻也覺得凌錢氏這話太刻薄了一些,但此時顧不得凌雅崢,見她跟著,就由著她。到了前殿,果然見燈火通明下、紆國公的棺材前,秦徵冷著臉帶著關紹等人跟秦夫人、凌詠年等對質著,似乎是要多尋些底氣,秦徵膝上還放著熟睡的秦家孫少爺儒兒。

“究竟怎麼回事,母親不肯給我一個交代嗎?”秦徵垂著眸子,手搭在第一次抱在懷中的兒子脖頸上。

“徵兒你……虎毒尚且不食子!”秦夫人臉色蒼白地叫道。

秦徵手下一用力,儒兒從睡夢中被驚醒,睜大溼漉漉的眼睛,乖巧地不哭不鬧打量起將他團團圍住的眾人。

“連個孝盆都要外姓人來摔,不如掐死他這長子長孫算了。”秦徵發狠地說,一隻手就將孩子提了起來。

“嫂子,快想法子救下儒兒!只是摔個盆,興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凌秦氏忙勸說著。

凌錢氏也顧不得嫌棄儒兒是茅廬所出的事,說道:“正是,夫人,女婿再好,比得上兒子?”

“你們話說得好聽,不過是慫恿著叫我們孤兒寡母去送死罷了!”秦夫人忽然冷了臉,望著一直養在膝下的儒兒,哽咽道:“儒兒,你去了地下,跟你祖父說一聲,祖母沒將他的雁州府丟了!”

秦徵高高地舉起儒兒,就像白日裡馬塞鴻舉起瓦盆一般,不見儒兒啼哭卻見一陣溫熱的童子尿劈頭蓋臉地淋了下來,手放下來,就見儒兒張開手瞧著他哈哈地笑。

“公子!”關紹低聲地提醒秦徵。

秦徵卻忽然沒了摔孩子的膽量,憤恨氣惱地將孩子遞給秦夫人,待秦夫人接了孩子,就冷笑道:“母親當真不肯改了主意?你瞧儒兒小小年紀,尚且不解人事,就有這不凡的氣度,難道,他還繼承不了父親衣缽?”

秦夫人待茅廬抱著儒兒退下去了,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想瞧著我們秦家母子反目、兄弟相殘的,且死了心吧!”

凌秦氏平生頭一次不喜秦夫人這嫂子,焦急地向秦徵身後看去,見如今擁護秦徵的只有秦夫人的孃家人並秦家宗族裡的男丁,就去尋凌尤成。

“大伯、二伯在那邊站著呢。”凌雅崢手一指。

凌秦氏、凌錢氏立時向站在馬塞鴻身後的人看去,果然見凌尤成、凌尤堅沒出息地隨著凌詠年站在馬塞鴻背後。

“崢兒,回去,這不是你說話的地方。”凌秦氏盯著凌尤成,對凌尤成微微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