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絲,她記起這個東西了,當初在1號基地,周念就是這樣設計將基地炸燬的:這一根根紫紅線,全都代表著開啟這片區域下最具毀滅性的武器的鑰匙——那些東西的威力,田嬌親眼見識過,整整一個二級城市大小的基地,剎那間就能被夷為平地。

此刻在他的操作下,那些細線已經停止了閃動,像是兇惡的野獸終於進入休眠期,虎視眈眈地潛伏在她的腳下。

他停止了恐怖的殺戮遊戲,只是因為她不小心的意外參與。

“嬌嬌,不鬧啊。”周念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表情,伸手來牽她的手。

田嬌下意識地將手背到了身後,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他那雙哪怕是在最痛的時候都毫無情緒的眸子——她想,哪怕是一隻普通的動物、兇殘的野獸也不會有這樣的眸子。

田嬌此刻終於發現周唸的虛偽感出自哪裡了。

就是他的眼睛。

明明是人類的瞳孔,他的眼卻總是散發出血腥的幽光,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他對她說著多誠懇多動聽的話,說多少次喜歡她,只要她一盯著他的眼睛,必定立刻就出戲——他的眼神帶著與生俱來的侵略與邪佞,何止非善類,簡直就是毫無感情的獸類都無法匹敵的凜冽。

“你到底是什麼人?”田嬌防備地靠後一步,退卻到了她以為兩人之間最安全的距離。

她覺得,貌似,好像,她又一次站錯隊了——現在她寧願相信賀旬陽。

她相信自己是人。

“人?”周念鍥而不捨地靠近她,用一種很微妙的語氣反問,看著田嬌的眼神簡直憐惜極了,是對她超低智商的憐惜,他唇角僵硬地動了動,扯出一抹並不熟練的森寒笑容,讓田嬌瞬間毛骨悚然,她一手緊緊撐在牆面上,指甲都在古老的青磚上留下了幾條猙獰的抓痕。

“你、你別再靠過來。”田嬌抖著聲音吼他,明顯後勁不足。

“嬌嬌,你怎麼會當自己是人呢。”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表情危險而偏激,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田嬌被嚇壞了,小臉慘白,她也真是慫,這時候什麼狠話都不敢說了,趕緊轉身就朝著巷子外面跑。

“啊啊啊救命!”才跑兩步她就被抓了回去,嘴巴里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

周念緊緊扣住她的手腕,不解她哭得滿臉淚痕是為什麼,他探下腦袋,將鼻子蹭到她的脖頸,著迷了吸了一口氣,用那種低沉到不像人類的沙啞聲音對她說:“嬌嬌,我們的敵人出現了,我不能再讓你隨意離開我的視線,我不能再讓我們的敵人帶走你,你是我的。”

欺負你的人,統統都會死的。

田嬌腦海中又驚悚地浮現出了這句話,看著他此刻莊嚴得如同宣誓的表情,害怕到極致,根本不敢再去看他毫無情緒的瞳孔。

“嬌嬌姐!真的是你,我剛剛在裡面聽到了你的叫聲!”一身狼狽的莫古突然從巷子盡頭的入口出來,他看到田嬌,明顯吃了一驚,再一看到她身邊渾身陰沉的周念,莫古渾身一顫,見到田嬌時的激動立刻煙消雲散,渾身如墜冰窖,結結巴巴心虛地開口:“周、周大哥。”

周念牽著田嬌,眯起眼睛打量莫古,臉上的表情絕對與“善意”兩個字無關。

賀旬陽一手攀著牆壁在莫古後面出來,他渾身都是血,明顯重傷到比莫古嚴重多少倍,他胸口被匕首捅過的地方還在隱隱流血,此刻已經將他軍裝的正面全都浸紅。

賀旬陽臉色蒼白,臉上因劇痛產生的冷汗順著額角不斷流淌,看到田嬌和周念兩人,他也明顯是震驚壓過劇痛,啞聲喊她:“嬌嬌?”

“你那天咬我,就是為了取我的血對不對?”田嬌也真是夠沒良心,此刻見他明明都痛得快站立不穩了,卻依然冷眼旁觀,吐字清晰地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