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石嶙峋,枯樹殘葉,黑??一片?人的死寂。

忽爾不遠處夜鳥飛起,掠的深林一陣微響。

廖商一生戎馬生涯,此時縱精力疲憊卻警覺猶存,手按往劍柄,沉聲喝道:“傳令警戒,以防有變!”

像是呼應他這句話一般,四周本來沉寂黑暗的山林突然亮起火光,幾乎是在一瞬間照亮四野,將東蜀軍餘部所處的地方映的清晰無比。

如此迅捷整齊的火把,看人數不在萬人之下。而最可怕的是兩邊山崖同時燃亮,陷他們於居高臨下的包圍之中,這悄無聲息卻又分毫不差的行令,普天之下唯有一支軍隊可以做到。

前方微微伸出的山崖之上火光最盛,映出百名玄甲戰士,肅然而立。當先一人傲然立馬崖前,火光明暗,一身利落的輕裝武士服在黑夜中削出清拔輪廓,神色清冷俯視過來,正是叛軍欲先擒之而後快的夜天凌。

“侯爺,別來無恙。”夜天凌面無表情,出聲說道。

廖商此時既反,早已廢了臣屬之禮,夜天凌王滅他十餘萬東蜀軍,當真見之如仇,恨不能生啖其肉,喝道:“夜天凌!你竟敢蓄水淹城,與老夫使詐!”

夜天凌嘴角徐徐輕挑,似是帶出了一絲輕蔑的笑意:“兵不厭詐。”

廖商驍勇善戰,此生經歷大小戰役無數,雖經慘敗仍不十分將對手放在眼中:“以巧為謀僥倖得勝,何足稱道?如今既狹路相逢,正好一較高下,讓老夫看看你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匹夫之勇。”夜天凌淡淡說道:“自己束手出降,本王留你一命。”

廖商仰天長笑:“小子狂妄,以眼下你我兵力,勝負尚且難料,你口出狂言為時過早。”

夜天凌冷眸掃過東蜀軍,黑夜深沉,他銳利的目光卻凜然洞穿人心肺腑,眼前潰敗之軍退而不亂,倒頗叫人欣賞,便是這樣的對手才有趣。

“侯爺看來是想殺回青州東山再起吧。”面對依舊三倍於己的兵馬,夜天凌似在談風論月,顯然未將其放在心上。

廖商冷哼道:“老夫兵歸青州,必先取你首級祭旗!”

“哦?”夜天凌輕描淡寫應了聲,隨意抬手。身後暗處縱馬轉出一人,廖商一見之下心中大震,此人正是青州巡使羅盛。

“見過侯爺。”羅盛拱手,遙遙致禮。

不過數日之前,羅盛將青州城拱手讓於廖商起兵立事,供兵械、糧草輜重之物,出謀劃策左右隨行,不料此時竟出現在凌王軍中。

廖商在此見到羅盛只道他因己方兵敗而歸順凌王,既驚且怒,怒極拔劍長指羅盛道:“反覆小人,無怪你青州守軍不出一兵一卒,原來私下背叛於我。”

羅盛神情肅穆,揚聲說道:“侯爺此言差矣!我羅盛乃天朝巡使,受君之恩食君俸祿,豈會當真縱逆叛亂?我等不過是遵四殿下密函行事罷了。”

青州既是如此,封州亦不遠矣。此時東蜀軍由進可攻退可守頓時變做進退兩難,廖商本欲據蜀中天險重新立足的方略再不可行。

夜天凌漠然道:“本王遣工匠軍民搶修引水渠保全青州封州,並不打算白手送與侯爺作亂。”

壅江大水,沿江重鎮原本絕無倖免,東蜀軍眾將士不少當地人氏,此時聽得青封兩州居然無恙,多數暗中鬆了口氣,慘敗之事倒成了其次。

羅盛趁機說道:“侯爺體諒這些跟你的將士,莫要執迷不悟。如今多少父兄妻兒翹首盼歸,何必去同逆賊虞夙一併送死。”

東蜀軍陣後突然掀起騷動不安,廖商喝道:“何事驚慌?”

有士兵飛奔來報:“北面追兵臨近,約有兩萬人許,請侯爺示下!”

便是嶽青雲率軍追至,前後夾擊,東蜀軍殘部已入合圍之勢。一方初逢大敗,兵疲馬倦;一方乘勝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