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搖頭嘆息:“咳,你這孩子也真不知是單純還是蠢,今年實在也已經二十三歲了,怎麼年紀像是長在別人身上?你就不懂知己知彼麼?我跟你打賭劉露露事前已經收集了董翼的全部資料,包括他的興趣愛好,以及處事風格,她百分百知道董翼不喜歡阿諛奉承,但是對於下屬的正確建議和仗義執言是非常欣賞的。劉露露擺明就是把你這種新人推出來踩低,然後藉機凸顯自己,不過看她如此表現,讓人懷疑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總歸結底一句話你有這樣的上司算是倒了血黴了。”

林婉有些羨慕蘇可的老練,但還是憤憤不平:“如果老闆連這種伎倆都不能看穿,他有什麼資格做老闆?”

蘇可說:“耶,你還別說,真的有很多人都吃這套。”

林婉側頭想了想:“但是……他好像有些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他有三頭六臂?”

林婉哼了半天,說不出所以然:“我覺得他不是那種普通人。”

蘇可不屑地切了一聲:“你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差。”

林婉咬著咖啡杯:“反正我覺得……他有點與眾不同。”

那個男人,和她認識所有的男人都不同。林婉的簡單白色世界裡接觸的男人泰半是學校同學,除此之外也有年輕助教,但是他們都有些孩子氣,不但不能使女孩依靠,有時甚至反過來會讓人產生保護欲。而像董翼這樣的——怎麼說呢,她忍不住回想,三十多歲年紀,個子高挑,面容清俊,頭理得極短,穿黑色立領大衣,眼神銳利,舉手投足間都散著成熟冷靜的氣度,左看右看都不是容易被人騙到的人。

蘇可窮追不捨地問:“哪裡不同哪裡不同,你倒是說啊?”

林婉憋了半天:“不同哦……他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刀疤……別人都沒有……”

蘇可盯住她半晌,忽然撲一聲直接趴倒在桌子上:“算你狠,我徹底被你打敗了。”

這個事情過了以後,林婉繼續安分守己、勤勤懇懇地工作。公司標準作息時間朝九晚五,她因為是前臺早上要提前半小時來公司開門,每天被床頭的鬧鐘瘋狂叫醒時她都會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無限憐惜自己的那半個小時。

吃早餐的時候她忍不住問父親:“爸,這種開門的事情是不是應該由公司同事輪班啊?為什麼一定是我?而且還天天是我?照這個情況展下去好像也沒有更換的可能。”

林爸爸瞪她一眼:“年紀輕輕怎麼這麼斤斤計較?你進公司晚,年紀又小,本來就該多點磨練,這麼一點小苦都吃不了還跟我談什麼要有自己的事業!”

林婉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吱聲,從桌上拿起一塊麵包叼到嘴裡,把手提袋往肩上一掄就風風火火地跑去車站趕車。

其實也就是嘴巴上抱怨抱怨,事實上只有每天早上才是她最有成就感的時候,上班時分,所有同事都在她面前進出。大家匆匆忙忙踏進公司大門,迎面便能見到一張少女明娟的笑臉,明明知道進了大門就是繁忙的開始,但是看到這張臉心情卻變得舒暢,於是紛紛向她含笑道早安,林婉對這種認可萬分陶醉,覺得自己陡然被重視,心裡樂開了花,人形路標也做得情願了。

諾大的公司裡,唯有前臺是屬於林婉的小小地盤,她像是森林裡的動物盡責盡職地守護著自己的領地。電腦、桌椅都擦被她擦得錚亮、不漏接也不轉錯任何一個電話,甚至逐漸變得目光如炬——但凡有進來推銷商品和保險的客人她都能像防毒軟體一樣一一攔截,而且出錯機率也在減少。

她慢慢開始對自己的工作得心應手,現在讓她依舊感到痛苦的是前臺桌上的卡鍾,據說那座卡鍾是德國原裝進口,德國人出了名的嚴謹,所以他們的機器也如同他們的人,計算時間非常精準。每到早上九點,它便會滴一聲落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