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和死亡有千絲萬縷聯絡的。他講這話的時候,我看見他的眼鏡裡閃耀著有些可怖的興奮的光芒,於是我趕快岔開話題,免得他走火入魔。這個孩子是個偏執狂,我不敢保證他有一天會不會勘破三春,結束自己的生命。北大是一個變態的鬼地方,什麼人都有,什麼人都培養得出來。

我似乎是有信仰的。我相信一切宗教的神的存在:耶和華,安拉,釋迦牟尼,等等等等。可是如果信仰真的僅僅是關於死亡的,那麼我們這些活著的人,究竟能夠從信仰中得到什麼呢?基督教創造了屬於上帝的天堂和屬於撒旦的地獄,佛教更是把世界分為橫豎各三世,讓人們牢記什麼“四諦”、“緣起”,為了死後的幸福去“諸善奉行”。可是誰又知道死後的人究竟還能夠感受到什麼?

楚雄說信仰其實並不是關於死亡的,而是關於忠誠。“專一”便是“信仰”的先行條件。人們要對那些合理合法的(信仰也要合乎人類社會的法律)信仰進行選擇,然後如同節婦般的忠貞不渝的相信,才能夠最終從信仰中得到滿足。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不同的信仰豈不是如同整年在三角地折騰的那些社團一樣了嗎?

年初的時候,得到北大山鷹社的幾個登山運動員在西藏某雪峰遇難的訊息,心裡又不由得顫動了一番。他們是為信仰而死,那個迷戀尼采的孩子是為信仰而死,古往今來一切宗教的衛道士也都為信仰而死。如果信仰註定要給信奉者帶來痛苦,乃至死亡,那麼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第二章 紅與黑》5(2)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看破了紅塵,跳樓死掉了,你會難過嗎?”在做愛的時候,我問Samantha。

她惡狠狠的盯著我,彷彿盯著一個怪物:“你們中國人不是很忌諱談死的嗎?”

我用手輕輕掐了掐她的面頰:“法無定法,於是之非法法也……”

這句話顯然超出了她對漢語的理解能力。於是我們繼續做愛,沒有再說話。我總是感覺,和Samantha之間,永遠是來自異國的性的誘惑強於那種兩情相悅的愛的力量。有一些障礙,是我們永遠無法逾越的。但是對她的迷戀,已經成了我的一種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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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紅與黑》6(1)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蕭楊迷戀上了網路上的聊天。他是一個很傳統和古板的男孩子,對洶湧的網路風潮一向不屑一顧,所以突然之間他對聊天室的瘋狂沉淪讓所有人都很納悶。

他常去一個名字叫做“外野”的聊天室。據說裡面聚集著一堆無所事事的大學生,時刻交換著彼此的憤青言論。我一向鄙視北大的這個傳統——自己未必有什麼本事,卻什麼都看不慣,什麼都要指手畫腳。所以對這類自以為是的聊天室我也是從不光顧的。蕭楊是個溫和的人,我無法理解他為何也染上了這個北大的傳統陋習。

蕭楊並不理會我們對他的質疑和偶爾的嘲諷。閒暇的時候,他也便掛在裡面,呆呆的看著滾動的螢幕,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有的時候突然又會猛地興奮起來,開始飛速的在鍵盤上打字,走火入魔一般,讓所有人困惑不解。

一個月後的一個傍晚,我們哥四個在西門外面排隊買雞翅膀吃的時候,蕭楊才神秘兮兮的告訴我們,他喜歡上了聊天室裡一個女網友,名字叫“烏魚子”。

聽到這個資訊,我喝在嘴裡的可樂立刻噴了出來,噴到前面的楚雄身上。楚雄抬起額頭,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你丫是走火入魔了。”阿超斬釘截鐵的對蕭楊說。

“我怎麼就走火入魔了?”蕭楊不解。

“你和她聊天,和她講情話,你甚至可以和她在網路上做愛。但是你不可以喜歡上她。這是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