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書生公子也說自己姓陸,是陸地的‘陸’。”她彎身揭開桌上木盒,將一張字據取出,攤在他面前,嬌容上始終掛滿笑意。

“瞧,他寫了一手好字,還簽了名,是個好大方的人哪。”

鹿蒼冥任她唱獨角戲,一直到她取出字據,嚴肅的面容終於稍見變化。他雙目迅速瀏覽紙上字句,瞥見最後的簽名,沒列印記,只簡簡單單一個字,姓陸?!他唇角微微往上勾勃,暴怒的心緒稍感平息。

“白苗鐵器嗎?!哼,這字據立得真瀟灑、真豪氣,可惜是張廢紙。”

廢紙?!

呵呵,還用得著他提點嗎?這僅是必須的手段罷了,她本就沒指望這張字據。

“真的嗎……”淡菊略偏螓首,貝齒輕咬下唇。“公子怎地知道?”

“那枚戒指呢?”他不答反問,鼻間聞到姑娘家身上獨有的幽香,心跳加速,眉峰不禁一皺。

這男人慣於主導,專橫得很呢。她暗笑,小扇貼著心口。

“哪個戒指?爺曾送過淡菊戒指嗎?哎呀,都怪我糊塗,人家的首飾多得數不清,好幾個首飾盒都裝滿了,你劈頭便問,我一時想不起來呵。”她壞,她知道,就愛自己這麼壞。

“跟這個一模一樣的那枚戒指。”他下顎繃得死緊,左手成拳,將那血鹿戒指抵至她眼下。

“噢,爺是要將這戒指送給淡菊嗎?”她輕呼一聲,容如花綻,忽地拋掉小扇,兩手緊緊抱住男子的拳頭。“來來,我幫你取下來,唉,你的手指又粗又長,就怕這戒指的尺寸不適合淡菊,可沒關係,我可以請工匠將它改小的,呃啊——”

大掌猛地抓住女子細腕,力道強勁,絲毫不懂憐香惜玉。

“別跟我耍花樣!”他逼近那張玉容,字字重音,“那個戒指在哪兒?!”

“好、好痛……人家手快斷了,郎心如鐵,你、你真狠心……”真的挺疼的,眨眨眼,她任著眼淚盈睫,順著香腮滑下。

有一瞬間,鹿蒼冥竟覺心軟,眼前女子嬌小如此,唇輕顫顫的,可憐楚楚,眼瞳浸在水霧當中,似無聲地指控他欺凌弱小。不自覺間,他放鬆力道,卻又厭惡起自己此番行徑。

“把那戒指拿來,你開個價,我可以給你一屋子的金銀珠寶。”

嗯……青樓裡的姑娘,特別是有些身價、待價而沽的女子,遇到這等狀況,大多如何反應呢?淡菊咬著紅唇,眼淚一顆顆、大的小的持續不斷,還真像珍珠串兒,忽地抬起未受鉗制的一手,握成小拳頭,嬌軟無力地捶打男子胸膛,氣虛地道——

“淡菊不要錢也不要珠寶……淡菊等著選花魁,成了花魁女才能脫身青樓,可以親自挑選夫婿,我……我想嫁人,想自己選一個丈夫倚靠終身,你不懂的……我才不要什麼金銀珠寶。”

他先是怔然,跟著怒氣陡熾,極難忍受事情的走向超脫掌控。

“我管你嫁誰?!我只要那個戒指!”姑娘的身子軟乎乎的,竟倒進他懷中。

“那些首飾全是淡菊的陪嫁,你、你不能搶去……你好狠心……”

這該死的女人聽不懂他的話嗎?!鹿蒼冥下意識攬住她柔若無骨的嬌軀,眉峰打了七八個結,想掐死她,又有點兒……捨不得?!

“天殺的該死!”他咬牙罵了一句。

“你怎地罵人……”她可憐兮兮地指控,接著雙眸一合,四肢放軟,決定……暈過去了事。

第二章

淡菊終於知道,在一個嚴峻冷酷、又專程尋她晦氣的男子面前假裝全無意識,是件多麼困難的事。

任著身軀軟如棉花地倒向他——她瞧過好幾回,百花樓裡的姑娘常是用這招博取憐愛,再適時地配合一聲輕嘆,顯得格外嬌柔,如此投懷送抱,很少男子抵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