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表情已慢慢平穩下來,但是眼神依然執著,啞著嗓子一字一字道:“求九爺收留。”

見莫循沉默著不答話,她開始一下下磕起頭來,重重地砸在砂礫上,不消片刻,就有鮮血從她額頭上蜿蜒而下。但她像是全然沒有感覺到,只是一下,又一下。

莫循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敢問姑娘名諱?”

☆、【章二】此夜曲中聞折柳

女子的動作停下來,抬頭看他:“求九爺賜名。”

莫循垂下眼簾想了想,道:“你既執意要跟隨我,自也是隨規矩,入石坊,姓石。至於名……”見著周圍莽莽黃沙,輕聲頌道:“走馬西來欲到天,辭家見月兩回圓,今夜不知何處宿,平沙萬里絕人煙。便名辭煙吧。”

石辭煙的臉上浮現出了淺淺的笑,眼睛緊緊盯著莫循,是看心中信仰的眼神:“謝九爺。”話音才落,這幾個月超負荷運轉的身體就承受不住,身子一軟,幾乎就要倒下去,但她卻狠狠一咬舌尖,晃晃悠悠站起來。

及至此時,莫循的眼裡才出現幾分滿意,他手下,是從不留無用之人的。

石謹言卻對他的決定有些不滿,連這個人的來歷都沒有弄清楚就留下來,也太草率了。何況,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女人,感覺她很不對勁。

石伯也是不贊同的,然而勸說的話還沒出口,就看見莫循烏金一般的眼裡滿是胸有成竹的意味,嘆了口氣,便也作罷。

石辭煙的身體是真到了極限,莫循吩咐侍衛帶她去休息一下,便由石謹言推著輪椅回到了馬車內,車隊重新開始行進,駝鈴的聲音也再次響起來。

莫循安靜地坐在馬車裡,眸子平和無波,別人永遠都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那本書還握在他手裡,深藍色封面,更顯出手指蒼白得沒有血色。

即便製造的技術再高明,馬車依然還是有些微的晃動,卻溫和而富有節奏,終於,莫循也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石謹言在一邊看著,一貫的沒有表情,可是身周的氣場傻子都能感受得出來,是一種絕望又堅定的柔和。

因為眼前這個人是莫循。

天色暗下來,沙漠收斂起熱浪,開始散發出陣陣涼意。大漠裡晝夜溫差極大,而許多動物也是晚上出來覓食,這時候還趕路,並不是個好主意。

石伯一路上都在仔細觀察,待到看見前方出現幾叢矮小的沙棘,才鬆了一口氣,對身邊的石敢言吩咐道:“今晚就在這裡紮營。”石敢言應了一聲,又向侍衛們吩咐下去,漢子們停下腳步,開始默契地做著事先分配好的任務。

太陽差不多沉下去了,莫循這才被石謹言同意出馬車轉轉。天還不算太黑,萬里無雲的天空呈現出一種通透的湖藍,擁抱著這片土地。

莫循取下面紗,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眼睛看向那一條遙遠的地平線。過了半晌,莫循輕聲對石謹言道:“大哥,你去幫幫二哥的忙吧,我想一個人看會兒。”石謹言遲疑了一下,然而看莫循現在的臉色,還是點點頭,走到一邊,卻並未走遠,仍然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說到底,莫循表面是個商人,骨子裡卻是個文人,文人該有的傷春感秋悲天憫人熱血豪情他一樣也不少,可惜環境註定了他只能當個商人。

家庭的變故身體的殘損國家的動亂,他都無能為力。

莫循嘆了一口氣,看天空一點一點暗下去,星星一顆一顆亮起來,俊朗的臉上有淺淺的愁思。

取出隨身碧玉簫放到唇邊,一縷輕幽的聲音便飄蕩開來。明明是和緩微沉的音調,卻因為簫聲過於清薄而顯得淒厲哀愁。

石謹言看著他,漸漸就有了種自己永遠都走不到他身邊的感覺。

然而,另一種聲音卻遠遠地響起來了,也是拉長的調子,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