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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嘉福宮中,藍徽容四肢無力,伏於榻上。她也知自己此時應該堅強,可擺在眼前的是一條絕路,是比以往任何時候更艱險的困境。只要想到孔瑄與莫爺爺等人此刻身處刑部大牢,不知受著何種折磨,她便心如刀絞。
屋外,宮女內侍們跪地呼聖聲大作,藍徽容騰地跳了起來,皇帝已踏入房中。 皇帝在椅中坐定,複雜的眼神看著跪在身前的藍徽容,見她原本清麗的面容憔悴不堪,想起清娘信中所託,心生憐惜,不由嘆道:“容兒,到現在這種地步,朕也幫不了你!” “父皇。”藍徽容泣道:“父皇,是容兒的錯,容兒欺騙了您。求父皇看在母親份上,放過他們,孔瑄他是被仇天行矇騙的,仇天行派他做下這種種事情,他是身不由己的。師太和大師,也都是化外之人,根本對您構成不了威脅的。”
皇帝靠上椅背:“容兒,你與孔瑄要承擔下一切罪名,朕可以理解。不是朕一定要治慕少顏的罪,現在事情已非朕所能夠掌控。你也知,我簡氏一族,武將輩出,皇族其餘成員兵權極盛,現在凌王聯合其他諸王逼朕審清當年棋子坡一案及孔瑄一案。朕只能盡力保你,說你是受人矇蔽,但孔瑄,他是慕家軍中郎將,人證皆言他與仇天行關係特殊,他又利用你與前朝餘孽會面,如不能供出主使他的是慕少顏,朕看他是保不住的了。”
藍徽容心悠悠下沉,怔然半晌,伏地叩首:“父皇,寶藏我已交出,母親棺木也已遷入皇陵,父皇曾答應過容兒,要放了侯爺的,請父皇信守承諾。玄亦大師與無塵師太均是化外之人,更與此案無關。至於莫爺爺,他是容兒授藝恩師,若說勾結前朝餘孽,當是容兒勾結,容兒與孔瑄一齊認罪便是。”
皇帝眼睛一眯,冷聲道:“容兒這是以死來威脅朕嗎?!”
藍徽容眼中含淚,仰起頭來,皇帝視線正望向她已顯瘦削的下巴,竟與她母親那幅中年畫像中的下巴如出一轍,皇帝心尖不由隱隱一痛。
這段時日,他日夜對著那兩幅畫像,卻不太敢看清娘中年時的那幅畫像,只是時刻撫著她巧笑倩兮的少女模樣,追憶往昔。在他的心中,她永遠都是那初見時的蒼山的玉清娘,是自己即將要冊封的故皇后,而不是後來嫁人生子的那個藍莫氏。
可她,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卻不是自己的孩子,每念及此點,他就會湧上如潮的妒憤。他既將這孩子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寵愛,卻又忍不住想要暗暗為難於她,不放她的族人,不放她自由。所以,當簡璟辰向他奏請利用她剷除慕少顏時,他也默許了兒子的行動。
寶藏到手,她也終於能永遠陪在自己的身邊了,可她的女兒,卻又陷入了深淵之中,看著面前這痛苦的面容,皇帝想起清娘信中所言,不由有了一絲悔意。
清孃的信,這兩日,他不知覽閱了多少遍,信中的一言一句,他也早已銘記於心。在信中,她的純真熱烈,她如梔子花般的初戀,她對自己的恨,皆如天上雲煙,隨著她的逝去,消失在這塵世之中。
原來她對自己,早已沒有了恨,她的心中,早已平靜如水。但她,也始終未曾忘記自己,忘記那段美好的時光。自己在她心中,也始終是那個初見時的簡大哥,而不是後來愛恨糾纏的孽緣人。 更讓他震驚和痛悔的是,原來當年,那個死胎是她故意找來刺激和報復自己的。他的長子,她並沒有狠心扼殺,她逃回和國以後,將那孩子生了下來,只是因為她逃亡途中過度傷心,又屢受輕傷,孩子是不足月就生下來的,生出來不到一個時辰就夭折了。
清娘,當初,你為什麼不告訴朕實情呢?如果朕知道這一切,我們就不會走到那一步了。你懇求朕放過你的女兒,朕早已將她冊封為公主,朕也願意真心將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寵愛。可現在,她的夫君又被捲入朝廷與藩邦的紛爭之中,而且事情越鬧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