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扯的各方勢力越來越多,你讓朕如何幫她呢?

藍徽容不知皇帝心中所想,只是直直地、哀求地望著他,皇帝被她看得有些心軟,同時也於她的眼中看到了決然之意。再沉默片刻,語氣放緩和道:“容兒,要想保孔瑄,你們就得放棄保慕少顏,只有孔瑄成為人證,朕才能赦他一命。”

藍徽容悽然一笑,搖了搖頭:“父皇,容兒和夫君的性命,本就是撿回來的,若是父皇執意相逼,我與他,一同去見母親便是,我們也不用再在這世上苦苦掙扎了。”

皇帝見她如此倔強,心中一陣惱怒,忽覺氣息不順,劇烈咳嗽起來,藍徽容忙站起身,替他輕捶著後背,又端過一杯清茶。

皇帝慢慢呷著杯中之茶,清新茶氣直衝肺腑,他氣惱漸平,轉頭望向藍徽容,和聲道:“容兒,明日朕會召見孔瑄,朕想瞧瞧,能令你這般生死相隨的男兒是何模樣。朕也會讓你們見上一面,有什麼話,你就好好同他說吧,最好再勸勸他。”

他站起身來,走至門口,輕嘆道:“容兒,你莫怪朕,朝廷的紛爭,有時朕也沒辦法完全掌控。孔瑄之罪,如果這樣犟下去,是無法開脫的,慕少顏,也不是你們想的那麼容易就保得住的。”

黃昏時分,彤霞佈滿皇宮西面無垠的天空,襯得巍峨殿宇金碧輝煌。宮中漱玉池的一湖青水,在夕照下波光瀲灩,綠樹紅花在風中枝葉拂動,暗湧清香。

孔瑄在數十名侍衛的押解下穩步登上白玉石臺階,在內侍的引導下,邁入正泰殿,于丹墀前十餘步立住腳步,稍稍猶豫,拜伏於地。

皇帝轉過身來,一擺手,殿中宮女內侍都退了出去。皇帝盯著孔瑄拜伏於地的身形看了良久,注目在他鬢邊的白髮之上,眯眼片刻,開口道:“你起來回話吧。”

孔瑄站起身來,緩緩抬頭,皇帝與他視線相觸,但覺眼前這年輕人雙眸漆黑明亮,眼神坦然無懼,鋒華內斂,雖是面對九五至尊,處於絕境之中,也不見有絲毫畏懼與瑟縮。 皇帝負手從丹墀上走下,孔瑄望著他由高處而下的身影,忽覺他的身影竟似有些佝僂,他的腳步也有些沉重,這將萬里河山踩於足下的帝王,只怕真是做得很辛苦吧。

皇帝凝望著孔瑄不卑不亢的神情,和聲道:“你可想清楚了?”

孔瑄微一躬身:“罪臣願認罪伏法,還求皇上不要誅連無辜之人。”

皇帝冷聲道:“無辜之人?!慕少顏是否無辜,不是你一個區區郎將能夠置詞的,你不要以為你們不認供,朕就不能治他的罪!”

“皇上,罪臣有一言,伏請皇上聆聽。”

“說吧。”

“皇上,治國根本為綱常禮法。撤藩與否,皇上可獨力裁斷,但能否治慕王爺的罪,只怕需得依朝廷律法而為。若是壞了律法,敗了綱常,皇上您親手拓出的疆土、親自打造的朝綱恐有紛亂之虞。若是興起戰火,百姓受苦,國之根本更將受損。慕王爺和侯爺並非眷戀富貴之人,玄亦等更已是世外之人,若皇上能將此案在罪臣處了結,而不牽涉他人,並承諾不秋後算帳,放慕王爺一家平安隱退,罪臣相信,慕藩能撤,天下可定,還請皇上三思。”孔瑄平靜道。

皇帝沉默片刻,道:“依你所說,這前朝餘孽朕就放過不成?!”

“皇上,前和國之事,早已平淡下去,百姓們也早已忘了前朝,若是於此時翻出來大做文章,又逼反慕藩,只怕弊大於利。更何況,現在西狄國左都司身亡,西狄國本就是他一力支撐,正是我朝收伏西狄的大好時機。如果因此案引起慕藩叛亂,慕藩雖弱,皇上要拿下卻也非一年半載所能為,屆時西狄國緩過氣來,重振國力,又於我朝內亂時出手,只怕後果堪虞。罪臣請皇上三思。” 孔瑄說完靜靜地望著皇帝威肅的面容,皇帝與他長久對望,忽然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