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駕接駕,伏魔大帝至矣。”

棕亭悚然,率家人齊跪。病者呼棕亭名罵曰:“金兆燕,汝身為進士,而脫帽露頂,不穿公服迎我,有是理乎!”棕亭叩頭謝罪。少頃,復呼:“接駕,接駕,孔聖人至矣。”棕亭又叩頭迎接。文、武二聖,相與共語,嚅嚅不可辨,皆在病者口中作山東、山西兩處人口脗,如是者自午及申。舉家長跪哀求,不敢起立,腿腳皆腫。病者厲聲曰:“妖魔已斬,封爾孫為上真諸侯,吾當去也!”棕亭叩送畢,進病者粥。病者向空招手曰:“吃粥!吃粥!”狂言如故。棕亭大悟,文、武二聖,皆妖冒充。責病者曰:“我年逾六十,從未受人欺哄,今乃為汝揶揄耶!”病者縮首內向掩口而笑,作得意狀,顛狂月餘。

有林道士者來,言拜斗可以禳遣。棕亭於是設壇齋醮,終日誦經。如是七日,病者神氣漸清,乃急為完姻,入贅岳家,妖果不至。此乾隆四十七年三月間事,棕亭先生親為餘言。

石獅求救命

廣東潮州府東門外,每行人過,聞喚救命聲。察之,四面無人,聲從地下出。疑是死人更活,持鋤掘之。下土三尺許,有石獅子被蟒圍其頸,眾大駭,即擊殺蟒,而扛石獅於廟中。土人有所祈禱,靈驗異常。或不敬信,登時降禍。自此香火大盛。

太守方公聞之,以為妖異,將毀其廟,民眾嘵嘵,幾激成變。太守不得已,詭言迎石獅入城,將別為立廟,眾方應允。舁至演武場,錘碎石獅,投之河中,了無他異。太守方公名應元,湖南巴陵人。

餘按晉元康中,吳郡懷瑤家地下聞吠聲,掘之,得二犬。長老雲:“此名犀犬,得者其家富昌。”事載《異苑》。

旱魃

乾隆二十六年,京師大旱。有健步張貴為某都統遞公文至良鄉,漏下出城,行至無人處,忽黑風捲起,吹滅其燭,因避雨郵亭。有女子持燈來,年可十七八,貌殊美,招至其家,飲以茶,為縛其馬於柱,願與同宿。健步喜出望外,綢繆達旦。雞鳴時,女披衣起,留之不可,健步體疲,乃復酣寢。夢中覺露寒其鼻,草刺其口。天色微明,方知身臥荒冢間,大驚牽馬,馬縛在樹上,所投文書,已誤期限五十刻。

官司行查至本都統,慮有捺擱情弊,都統命佐領嚴訊,健步具道所以。都統命訪其墳,知為張姓女子,未嫁與人通姦,事發,羞忿自縊,往往魘祟路人。

或曰:“此旱魃也。猱形披髮一足行者,為獸魃;縊死屍僵出迷人者,為鬼魃。獲而焚之,足以致雨。”乃奏明啟棺,果一女殭屍,貌如生,遍體生白毛。焚之,次日大雨。

蠍怪

佟明府宰芮城,有鄉民夏間袒背坐石上,持面一碗,食未畢,忽大呼仆地而絕。眾人視之,背正中有洞,深數寸,黑氣泉湧,不知何疾也。具呈報官,疑為賣麵人所毒。佟公往驗,見所坐石旁有罅,黑血流入罅中,其下若有呼嘬聲,乃命掘石。下三尺許,石穴中有蠍,如鵝大,方仰首飲血,尾彎環作金色。鄉民爭持犁鋤擊之,蠍死而尾不損。以驗死者之背,傷痕宛然,乃以蠍尾貯庫。至今猶存。

蛇王

楚地有蛇王者,狀類帝江,無耳目爪鼻,但有口;其形方如肉櫃,渾渾而行,所過處草木盡枯;以口作吸吞狀,則巨蟒惡蛇盡為舌底之水,而肉櫃愈覺膨然大矣。

有常州葉某者,兄弟二人,遊巴陵道上,見群蛇如風而趨,若有所避。已而腥風愈甚,二人怖,避樹上。少頃,見肉櫃正方,如蝟而無刺,身不甚大,從東方來。其弟挾矢射之,正中櫃面,櫃如不知,負矢而行。射者下樹,將近此物之身,欲再射之。拔其矢,而身已僕矣,良久不起。乃兄下樹視之,屍化為黑水。洞庭有老漁者曰:“我能擒蛇王。”眾大駭,問之,曰:“作百餘個面饅頭,用長竿鐵叉叉之送當其口。彼略吸,則去之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