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被天子官拜驚濤堂主,下屬與摯友的歡呼聲,依舊在其耳邊迴響。

“若我就此隕落,如何向那些仰望我背影的人交代?不,我是匈奴人,我從小生長在無盡的大草原上,我來中原,就是要幹一番大事的,也只有這件事,才是最大的意義。”

那些並肩作戰的日子,那些一同高歌的時刻,似乎在這一瞬間重新煥發光彩,令他心中又燃起了最後的希望。

“死亡算什麼?我又怕什麼?我雖身陷絕境,背後卻有草原兒郎的千軍萬馬。”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到了草原上久違的豪邁,心中默唸:

“我,絕不甘心。”

諸葛驚濤咬緊牙關,微微顫動的手指,緊握短戟,撐起身體,渴望在這絕境中再戰一次,哪怕是與無法戰勝的對手搏鬥,哪怕只是一瞬,也要以一腔熱血,來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

正待諸葛驚濤打算同慕容緣再一次交鋒時,卻突然聽見頭頂一道蒼老之音傳來。

“諸葛堂主,你不是她對手,她不經意間已練成了最高境界的上乘武功,你快助我脫困,讓我們兩人聯手來對付她,才有勝算。”

諸葛驚濤沒有抬頭,已知道是誰在喊話了。

“沒錯,這女子實在是太厲害了,我怎麼忘記和頭頂之人聯手了?”

諸葛驚濤身形忽地變得靈動無比,朝慕容緣虛晃一戟,騰身而起。

風暴中本就有極強的飛昇之力,諸葛驚濤毫不費勁地就掠上了頭頂的那棵大樹。

寒光一閃,被樹枝纏繞的毒手文德榮,便同諸葛驚濤一起,落了下來。

“鬼門十三針。”

“毒手”文德榮運指如風,全部朝自己周身十幾處大穴點去。

纏繞在慕容緣身上的樹枝,慢慢往地下縮回。

慕容緣前進的身形,彷彿被什麼東西羈絆,又慢了許多。

鮮紅的樹枝重新回到了文德榮身上,將他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連整個頭顱,都包裹了進去。

“諸葛堂主,就在此時,動手吧。”

文德榮已做好一切準備,一聲大喝,用帶著樹枝的手掌,朝慕容緣頭頂擊去。

諸葛驚濤毫不遲疑,單戟盤旋,緊隨其後。

“轟隆隆。”

風暴中心發出了一陣轟鳴,氣浪滔天,卻是紅色。

雪花下落,洋洋灑灑。

風暴終於停了。

文德榮站在風暴中心,一動不動。

他那一掌,就按在慕容緣的印堂之上。

慕容緣輕輕將文德榮的手掌移開。

“啊,你的頭髮是紅色的,是你嗎?李世哥哥?”

慕容緣空洞的雙瞳,似乎有了些許色彩,直直地注視著文德榮被紅色樹枝包裹住的頭顱。

文德榮沒有回答。

他沒有動,也不敢動。

他實在是想不到,為什麼自己還活著?

諸葛驚濤也躺在雪地上,一動不動。

他左右胸口各插著一根冰針,正慢慢擴散、融化。

傷口處的鮮血,如綻放的梅花,在無情的風雪中孤獨凋零,映紅了他的戰袍。

此時此刻,生命的流逝如細沙般悄然滑落,諸葛驚濤睜大了雙眼,卻已感覺不到死亡的痛苦。

雪花在他眼前飛舞,他突然看見了驚濤堂的十員大將,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其腦海裡不斷浮現。

他忽然意識到,這群昔日的下屬,驚濤堂裡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十員大將,已全部殞命,全部都離他遠去,而今輪到他了,他也即將去往那個地方,同這些下屬匯合。

“刀”、“槍”兩將,剛正不阿,卻被設局算計,死於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