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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用的那種奉若神明的眼神,讓我看了有點發毛。但最讓我害怕的,還是身邊這一位。
“艾晴~”故意拉長的聲調,“你又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我吐吐舌,扮個鬼臉,一溜煙逃出了屋子。其實我之所以會告訴杜進,一是我信任這個人,更重要的是,我總覺得他在這個時候想到我們,應該也是天意要讓我告訴他。歷史總得沿著它既定的步子走,我不過推動一下而已。
九月底,呂光突然發動精兵出南門,襲擊禿髮奚於兵營。禿髮奚於來不及防禦,在逃跑中丟了性命。王穆亦被牽動,全軍俱潰。而張大豫聽得一點落敗的風聲,竟然嚇得帶上幾千人便逃。他所遺下的軍隊,兵敗如山倒,紛紛投降。姑臧之圍,就這樣解了。
我們在傷兵營聽到捷報的同時,還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
“法師,不好了。呂將軍大怒,將程雄扣住,要以軍法問斬!”
“為何?”羅什大驚,抓住來人。
“程雄此番迎敵,未得一個首級。他平日勇猛,此次居然心軟,不肯取人性命。所以呂將軍要殺他以立軍威。”
羅什急忙問明程雄現在何處,趕緊跑出營帳。我也緊跟在他身後,跑到校場。廣場中央柱子上縛著程雄,嘴巴被布片塞住,看見羅什,眼露希望與乞求。羅什對著程雄肯定地點點頭,衝進校場前頭的涼篷。
“呂將軍,程雄不殺人,乃是因為受了五戒。呂將軍既已得勝,何苦為難軍士?”羅什氣喘吁吁地衝到呂光面前,我怕他情緒太過激動,緊跟著拉住他。
呂光冷冷地瞥一眼羅什,鼻子裡重重哼氣,濃眉擰成一團:“法師,軍士本就是殺人或被殺。不會殺人之人,呂某要來何用?”
羅什仍在喘氣,聲音不由自主抬高:“程雄乃是聽了我之言皈依佛門。錯在羅什,呂將軍要殺便殺我,與程雄無關!”
“法師,殺你豈不犯眾怒?”呂光嗤笑,嘴邊的橫肉向上扯了扯,陰桀地冷笑,“法師,此處非是西域,軍中之人毋須信佛。法師還是管好自己,莫要再做此等不利軍心之事。”
羅什眼神一黯:“好,羅什在軍中不再傳法,只求呂將軍放了程雄。”
“呂將軍,此番大捷,乃是法師妙計,望將軍看在法師功勞上,免程雄一死。”杜進上前一步,屈膝半跪,“何況大捷之時殺人,不利軍心,將軍三思啊。”
帳內其他人等也紛紛出言相勸。呂光面色陰晴不定,思忖一番終於下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下去打一百軍棍。”
呂光站起身,將一本《佛說父母恩重難報經》丟在腳底:“還有,法師在軍中所傳的佛經,擾亂軍心,不可再傳。今日全部收繳焚燬,日後,請法師不要再講經說法。否則,莫怪呂某無情!”
一本本薄薄的經書投入火中,書頁迅速蜷起,不一會兒便燃燒殆盡。秋風揚起仍帶星火的灰,在眾多曾聽法計程車兵前無情拂過,飄散在校場空空的地面上。看著辛苦幾夜的經文灰飛煙滅,瞬間明白了:這是場殺雞給猴看的戲。呂光不懂得利用宗教,只會一味彈壓。他害怕羅什的精神力量,所以用威脅殺人來告誡羅什不許傳法。
看向身邊的羅什。他怔怔地盯著火中的灰燼,深邃如淵的淺灰眼眸裡哀傷纏繞。風將一片紙灰揚到他身上,他抬手去接。紙灰在觸及他的手時便散碎,不知所蹤。程雄被鬆綁,站在軍士一邊,不敢哭出聲,只是低頭抹淚。
從那以後,羅什不再講法,整個人沉默了很多。
十月的姑臧終於不再炎熱,幾場秋雨過後,天氣瞬間涼了下來。張大豫逃到廣武,被人抓住,送至姑臧。呂光在市曹中將他斬首示眾。張大豫之死,宣告了由張軌始建的前涼王朝的結束。
十月的最大事件,便是呂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