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動靜。“怎麼一回事?”虞太太問。

正在這時,屋簷上傳來一陣響動,“咕咚咚——咕咚咚”,從這邊滾到了那邊。觀花婆一下睜開眼睛,笑道:“什麼小鶉子,明明是老鼠!”

“噢!”眾人驚呼,“真是高人啊!原先我們都被哄住了!”

可話音未落,一塊瓦片突然從天而降,正打在觀花婆頭上;她趕緊用白布捂著,可血還是滲出來,流得滿臉都是。觀花婆一時驚慌,錢也不要了,轉身逃出門外。出門後還捂著腦袋叫道:“哎喲喲,還是小鶉子厲害,真厲害!再不敢亂說了!”

第一章·小鶉子與大轟炸煙村(2)

一場神秘的觀花儀式就這樣狼狽收場。眾人嘖嘖稱奇。小鶉子的傳說還在繼續。

有人說,小鶉子是小媳婦變的:許多小媳婦受公婆虐待,活著的時候忍氣吞聲,死後就變成了小鶉子,把生前忍受的苦悶、壓抑一併發洩出來。可虞太太不信,說我們虞家向來不虐待新媳婦,小鶉子怎麼會到這裡來搗亂呢?她還吩咐家丁拿著槍,白天一人守一間屋,夜晚裡裡外外都加強巡邏。可儘管如此,小鶉子依然時有光顧。

自從觀花婆遭瓦片擊打,虞太太整天心神不寧。她害怕的並不是小鶉子,而是觀花婆遭遇的厄運——“她可是我們虞家的信使,沒了她,如何給祖先捎信呢?”

“不要緊的,媽媽,”善珍說,“她會的我也會!”

“莫亂說,”虞太太說,“人家是觀花婆,經驗豐富。你一個小姑娘,也能看見祖先,帶信到陰間去?”

“會的,媽媽。老人家託夢給我,我就看見他了。我閉上眼睛想他,就把信捎去了。用不著請觀花婆來。”

“妹妹說得有道理啊,媽媽。”善堂又說。

可虞太太說:“你們小孩兒懂什麼?還是等你們爸爸回來再說。”

託人給虞祐庭帶了好幾封信,可虞祐庭仍遲遲不回家。虞太太放心不下,又請來風水先生算命。風水先生看了虞家大院,說依山傍水,沒什麼問題。隨後又看了看獅子堡上的虞家祖墳,說下山獅子被白塔的尖頂卡住了咽喉,對子孫不利,宜儘早遷墳。虞太太暗自吃驚,但不敢聲張——像動遷祖墳這樣的大事,我一個女人家怎敢胡言亂語?此事責任重大,我也擔當不起。再說,這也不是我管的事情。思前想後,虞太太決定保持沉默。可她還是忍不住問風水先生:“再幫我看看,我丈夫什麼時候回來?”

風水先生掰著手指頭掐算了一下,又看了看虞太太的眼神說:“大太太,說句不該說的話,你丈夫外頭有人,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

“那我該怎麼辦呢?”虞太太問,“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回來呢?”

風水先生搖了搖頭說:“這種事情,難得說。對了,聽說最近一段時間,小鶉子大鬧煙村,有沒有進到你們虞家屋?”

“來過幾回。”虞太太不情願地說。

“哦,這就有點麻煩了。”風水先生隨後不再多說什麼,拿了錢,匆忙走了。

儘管風水先生的話像一片陰影,籠罩在心頭;儘管小鶉子還在東遊西蕩,攪得人心惶惶;儘管丈夫還有沒回來,街上風言風語。可虞太太並非等閒之輩,她與小鶉子的較量還在暗中繼續。而這一次,她決心依靠自己的力量有所作為。

日子一天天過去。卻說這一天,虞太太上街趕場,遇上一場大雨。紛亂的人群中,她發現一位楚楚動人的姑娘,正不慌不忙地站在黑屋簷下賣橘樹苗。雨順著屋簷流落,在她面前織成一道薄薄的水簾,她看上去像一位洞中仙女——“仙藏洞來洞藏仙”。路過的虞太太突發靈感:這麼水靈的樹苗,何不移回家去栽種?有了這棵仙樹,還怕他虞祐庭不回來?家花總好過野花,放在眼皮底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