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誰願討三棗兒做老婆呀?村子裡年輕人議論著。

村裡人都知道,討三棗兒做老婆是要入贅她家的。

雖說三棗兒的性格像個男孩,可一旦有人將她的婚事提到議事日程,再想想自個兒的一張裂棗臉,她的臉就更加棗兒紅了。

棗兒爹急。

棗兒爹等著三棗兒招上門女婿支撐門戶養老送終。

於是,棗兒爹就去了村上老媒妁六嬸家。老媒妁六嬸同棗兒爹是老熟人,當然知道三棗兒家的條件。老媒妁六嬸接過了棗兒爹遞上的紅包,拍拍胸,嘻嘻笑地說,棗兒爹,三棗兒的婚事就包在咱六嬸身上吧。三棗兒家的經濟狀況明擺著。房子三層高,棗兒爹在一樓做百貨生意,日子夠滋潤的了。老媒妁滿有把握為三棗兒找到如意郎君。

老媒妁六嬸忙開了。

老媒妁六嬸找到本村幾個稱得上體面的後生談起三棗兒;一聽說是介紹三棗兒做媳婦,那張裂棗臉就立即浮現眼前,他們連頭也不願回便走開,嘴裡卻連連說,介紹給木瓜吧。老媒妁六嬸火了,頓了頓腳,兩手往腰間一叉,就開始罵街:老孃叫你們這撥後生個個打光棍,不信,等著瞧吧!

木瓜?

村人們都曉得木瓜。那個三十開外仍找不到老婆的木瓜。

木瓜姊妹多,家境亦窘迫,小學沒畢業就輟學了。木瓜人生得牛高馬大,身體結實,一直在家裡做農活。村子裡的人家大多挨窮。幾畝薄地哪能刨出金呢。木瓜也曾隨村子裡的年輕人去過南方,別人打工掙了錢,可他木瓜卻連路費也沒掙回。木瓜啊木瓜,真是個大木瓜。老媒妁六嬸自然熟悉村子裡這樣的大木瓜。一個村子的,低頭不見抬頭,誰不瞭解誰呢。木瓜,那個悶得心慌時就去找村西頭寡婦青枝的木瓜。青枝幾年前死了男人。村子裡,青枝還稱得上是個漂亮女人。死了男人的青枝農忙時節就常請木瓜去做幫手。村人們看在眼裡,想想,一個寡婦,一個單身,煎熬日子容易嗎?木瓜同青枝的事兒,村人們也就見慣不怪了。木瓜不是個正經東西。老媒妁六嬸怎會將木瓜介紹給三棗兒呢。

棗兒紅了②

許久了,見老媒妁六嬸仍沒回音,棗兒爹一連找上她的門問了好幾次。棗兒爹心裡明白,在村子裡找個上門女婿還是挺難的,加之三棗兒又是一張裂棗臉,能怪老媒妁六嬸沒努力嗎?棗兒爹離開老媒妁六嬸家時,又塞給她一個紅包。老媒妁六嬸送棗兒爹送出老遠。

最後,老媒妁六嬸還是找到了木瓜。

木瓜,你想媳婦唄?姥媒妁一臉笑。

想呢,咱木瓜不是男人嗎?

聽老媒妁六嬸說要將三棗兒介紹給他做媳婦並要他入贅,木瓜愣在一旁,好會兒沒吭聲。木瓜望著老媒妁六嬸一雙期盼與焦慮的眼睛,不知說些什麼才是,想了想,嘴裡冒出一句從電視裡學來的時髦語“煩著呢”離去,趾高氣揚。

其實,木瓜是看著三棗兒長大的。三棗兒挺惹人愛呢。村人們都這樣說。見木瓜常往寡婦青枝家跑,便有人調侃木瓜了,說,木瓜,你虧呢,還是去三棗兒家入贅吧,木瓜笑笑說,三棗兒,三棗兒那張裂棗臉……

不過,老媒妁六嬸還是將這樁婚事給撮合成了。

剛開始,木瓜死活不願去三棗兒家做上門女婿。木瓜的嫂子說,三棗兒才是真正的好棗兒呢,結婚就知道。木瓜的嫂子又說,三棗兒家經濟狀況好,你還想守住這個破爛的家挨窮一輩子嗎?木瓜在家裡矇頭睡了三天三夜,想通了,還是去三棗兒家入贅實在。想通了的木瓜就和三棗兒有了往來。

三棗兒問,俺是裂棗呢?

木瓜說,咱偏愛吃裂棗。

木瓜問,咱大你七八歲呢?

三棗兒說,俺爹說男人大才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