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接觸,他們覺得對方都還頗合脾氣的,真有那麼點相見恨晚的感覺。村子裡,鄉間小道留下他們一串串浪漫的足跡。

荊南這地方人怪,將結婚稱之為過喜會。木瓜同三棗兒熱熱鬧鬧地過了喜會。過了喜會的木瓜才真正領會到嫂子的意思。三棗兒才是真正的好棗兒呢。三棗兒同木瓜住三樓。站在樓房的平臺上,整個村子的房屋與田疇全盡收他們眼底。入贅三棗兒家的木瓜很滿足。很滿足的木瓜在三棗兒家勤扒苦做,地裡的活計一手攬下。棗兒爹自然樂意得合不攏嘴。棗兒爹沒別的愛好,就愛喝點小酒。棗兒爹不喝小作坊釀的散裝白酒。燒酒,度數高。於是,村人們就常看見木瓜同棗兒爹坐在一樓店鋪門前對飲的一番情景。

忙完農活回來,木瓜時常望著家門前的那棵大棗樹**。木瓜心裡暗忖,要不是這棵棗樹,三棗兒的一張臉能是現在的一張裂棗臉嗎?想著想著,木瓜就埋怨起那棵大棗樹來。

某個夜裡,木瓜在三棗兒身上匆匆做完那事,輕嘆一口氣,問,門前的棗樹又不結棗兒,留著幹啥,明天就砍。三棗兒推了推木瓜,說,恐怕俺爹不會讓你砍呢?木瓜問,難道你還不恨那棵棗樹?三棗兒猶豫了。三棗兒說,俺三棗兒恨,怎麼不恨呢?要沒有那棵大棗樹,俺三棗兒就不會是一張裂棗臉了。每次都是這樣,木瓜同三棗兒做那事時,心裡就會一個勁兒地往她臉上的那道疤痕想去,門前那棵大棗樹就會立時呈現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木瓜曾在心裡暗暗發誓,再也不去想那棵大棗樹了。可是,在夜晚,一旦和三棗兒在一起做那事時,一粒粒紅紅的裂棗就會躍入他的視線。

木瓜痛苦極了。

痛苦極了的木瓜就想起村西頭的寡婦青枝。

春上,村子裡又開始犁耙水響鬧春耕了。村西頭的人遇見木瓜,說,木瓜,青枝捎信要你去幫她犁地呢。木瓜笑了笑,沒搭訕。木瓜心裡卻在說,青枝還惦記著咱木瓜呢。木瓜又想,咱木瓜入贅了,是三棗兒的人了,還去青枝家幹啥?木瓜正這樣想著,可一粒粒裂棗就不由自主地闖進他的眼簾,滿腦子都是。裂棗裂棗裂棗。木瓜就作出決定,去青枝家幫她耕地。木瓜說去就去了。木瓜一路走得很瀟灑很自在很舒暢。這是他入贅三棗兒家之後第一次去青枝家。青枝問,你來了?木瓜望著青枝一張白白淨淨圓圓潤潤光光潔潔的臉,心中頓生一股衝動。木瓜伸出舌頭在嘴唇邊舔了一圈,笑了笑,忙說,咱木瓜來了,青枝姐,你捎去的信,木瓜怎敢不來呢。

木瓜就將青枝家的幾畝地給翻耕了。

木瓜還在青枝家吃了午飯,喝了酒。

木瓜給青枝耕地的訊息,很快傳入三棗兒的耳朵。

木瓜入贅前,三棗兒就知道木瓜同村西頭寡婦青枝的事兒。三棗兒從不計較。那時的木瓜還不是她三棗兒的木瓜。可是,木瓜現在已是三棗兒家的上門女婿養老女婿,三棗兒就不能再容忍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了。

那個夜晚,木瓜上床很晚。上床很晚的木瓜見三棗兒還沒睡著,問,沒睡。三棗兒嗯了嗯,說,俺三棗兒睡不著呢。三棗兒屁股對著木瓜。木瓜就知道了三棗兒生他氣的原因了。

三棗兒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翌日一大早,三棗兒便來到村西頭的寡婦青枝家。青枝正欲下地幹活。三棗兒喊了一聲青枝姐。青枝看見三棗兒來了。木瓜的女人來了。笑笑說,三棗兒有事唄,忙放下肩上的鋤頭,欲將她讓進屋裡坐。三棗兒說,青枝姐,俺不坐呢,有件事兒想同你說說。三棗兒就將木瓜心裡仍裝著青枝的事兒給說了。青枝聽後,不覺哈哈大笑,說,木瓜真是個木瓜。三棗兒說,青枝姐,要是木瓜真是個木瓜就好了,木瓜不是木瓜呢。青枝姐,俺爹將來還得依靠木瓜養老支撐門戶,可木瓜卻嫌俺的一張裂棗臉……沒等三棗兒將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