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申屠衍什麼也沒幹,鍾簷走後,他又發了兩天的呆,“走了……怎麼就走了……”難道他傷心了,連最寶貝的鋪子都不要了,也要走?想到這裡他就懊悔不已,幾乎要把腸子都悔青了。

他究竟去哪裡了?

會不會在也不回來了?

他坐在鋪子裡想事情,聽得有婦人問他,“掌櫃的,這把傘多少錢?”他木訥的轉過頭,生出一隻張開的手,“什麼,五十錢?太貴了,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說罷,轉身就走。

申屠衍點點頭,眼神依舊木訥,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聲音問他,“這把傘多少錢?”他依舊伸出一隻手去,那人嘻嘻笑道,“才五個銅板子,真便宜……那我可拿走了?”

申屠衍一臉木然點點頭。

忽然那人舉起傘柄子就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背,“好你一塊呆木頭,把鍾師傅氣跑了,就可以在傘鋪為所欲為了?把傘鋪的生意賠光了,看鐘師傅不扒了你的皮!”

申屠衍聽了這樣一句,抬頭,看是馮小貓,“你說他會不會不回來了?”

馮小貓氣鼓鼓的,說,“呆木頭,你真是一棵樹嗎?樹挪死,人挪活,他願意回來,你不會把他追回來呀!”

申屠衍想了想,嗯,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啊。

申屠衍糊里糊塗的想了很久,終於坐不住,他決定去找他。

他想告訴他,縱然什麼也不記得,他還是願意和他好好過一輩子的。

可是鍾簷去了哪裡呢,他知道鍾簷說起過他有一個妹妹的,遠嫁京城,可是究竟在哪裡,他卻不知道。

想到此處,他就無比懊悔自己失憶,啥也不清楚,他問了附近的鄰居,也沒有人知道,於是,他只好先上京再說。

☆、第十二支傘骨·轉(下)

鍾簷在東闕待了三五日;才等到進宮的機會。

那一日正是小公主的百日。

大晁傳到了這一脈,人丁確然已經分外凋零,皇帝在做太子的時候,雖然育過幾位公主皇子;但是都早夭;最大的皇孫,也在養在七八歲時不知所蹤;因此,李雪來的出生,舉國自然是要好好慶賀一番的。

可是;大晁公主的百歲宴;自然沒有鍾簷的位置。

於是他和郭管家一家便在街上閒逛;這一日正是上元節;街上分外熱鬧,寶馬香車如流電,燈影金雪恰三春,熙熙攘攘湧過來的人潮推攘著他們,朝著前方湧動。

“真是好風光。”時隔多年再一次見識京都的繁華,他忍不住感嘆,郭管家也笑,“可不是,那時候,表少爺可了不得,一手拉著小姐,一手提著燈,在街上橫衝直撞,卻沒有一個人敢阻攔的。”

“原來鍾先生以前也是混世魔王呀。”時隔一年,郭管家的孫子依然已經有沉穩少年的模樣,男孩子嘛,總是長得這樣快,明明一年前他還是個到處惹禍的惹禍精。

鍾簷打了小鬼頭一下,“在你面前,混世魔王我可當不得,可是不管怎麼樣,總是要長成小小男子漢的,要照顧爺爺呀。”

少年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彷彿在說我自己的爺爺要你說呀,一晃眼,人已經跑開了。

他和郭管家仍舊往前走,連年戰亂,很多街道他已經不太認識,可是他還是很清楚的記得,二十多年,他就是在這裡將那個痴纏一生的少年領回家了。

那可真是完完整整的一生啊,他遇見過的,路過他的人都已經不再了,唯有他,還在和他糾纏著。

想到這裡,他笑了笑,卻看見提燈的少年氣喘吁吁的跑回來,笑眯眯,“爺爺,鍾先生,我在那邊看到了一件頂稀奇的事咧,那邊有個人,看著不傻也不瘋,偏要逮住一個人便問他家的娘子是不是剛生了娃娃,你說,好不好笑?”

“那都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