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縣丞,這是誰的命令?是不是來找我在上面批字?”

王川一把將那批文扔在田和臉上。

見縣令怦然大怒,田和雙腿忍不住打顫,如今他是誰都得罪不起,這般尷尬境地,弄得他裡外不是人。

二十來年的縣丞,伺候了一任又一任縣令,每時每刻都如履薄冰,謹小慎微。

他長長嘆出一口氣,自顧自走到公案前,留念地摸了摸案面,慢慢將頭上的紗帽取了下來。

不捨的將紗帽往面前公案上輕輕一放,又折回了王川面前,光著頭站那兒。

“堂尊,卑職不過舉人出身,如今已經四十多歲,縣丞的位置也已經坐了二十來年。”

“堂尊這話問得好,卑職現在就回答你,按大乾律,戰時一切軍政要務由最高將領接管,所屬地方衙門必須配合。”

“而堂尊您是進士出身,還曾擔任過翰林院編修,自然不用搭理楊總兵。”

“可卑職不行,卑職既無進士身份,朝廷又無靠山,如若不規規矩矩聽令,小命隨時都可能丟,說不定還會牽扯家中老小。”

“這樣回答,堂尊滿意否?”

這一番話將王川頂在那裡,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張張合合半天,竟沒吐出半個音符。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田和的處境,悶在胸口地氣一下子全洩了,

他微微將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來,然後長嘆一口氣,聲音平和說道:“就這樣吧,以後楊成梁讓你幹什麼,你抬出我便是。”

老實說,田和一番坦白,讓他看清楚很多事,身在官場身不由己是常態,即使發現自己是棋子,也會被滾滾大勢推著走。

或許,是他將官場想太簡單了。

但楊成梁的前後態度轉變讓他十分惱火,拿了五十匹上等戰馬,還給自己甩臉色,真當他是泥做的。

“田和!”

聽見叫自己,田和立刻微微欠身:

“堂尊!”

王川眼睛微眯,透出狡詐,問道:“去年州里送來的糧食還在不在?”

田和愣了下。

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搞懵了,縣令忽然問這幹什麼?

“回堂尊,還在倉庫裡放著。”

王川嘴角翹起一抹弧度,蹲下身撿起地上掉落的批文,自顧自走到公案前坐下,將批文攤到了桌面上。

一隻手拿起了筆架上的筆,往硯臺裡探了探墨,沒有絲毫猶豫,飛快地在批文上籤了字。

擱下筆拿起那紙批文,接著望向田和,田和也望向他。

“楊成梁不是要調衙門的糧嘛,你去將去年州里送來的賑災糧全給他,還有州里的批文一併給他看。”

“田縣丞,我送你一句話,楊成梁是武官不是文官,他交代的事情,要三思而後行。”

說到這裡,王川將手中那紙批文遞向田和。

“去吧!”

田和欠身上前接過那紙批文,然後恭恭敬敬行禮。

“多謝堂尊教誨,卑職明白了!”

看著田和遠去的背影,端坐於公案上的王川,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先前怕他楊成梁,是因為沒招,現在有梅煥之,楊成梁就是一個屁。

一想起剛才楊成梁的嘴臉,王川就恨得牙癢癢,那是一種蔑視的眼神,從骨子裡唾棄的鄙夷。

正所謂,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

拿了好處還不給面子,那就別怪他背後捅刀子了。

另一邊。

楊成梁回到縣衙大堂,將剛才所遇之事告訴了副總兵鄧雲龍。

然而,鄧雲龍一聽這話,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雖然他知道楊成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