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坡邊,有一棵大樹,粗壯得二三個人都抱不過來,上面纏繞著枯藤。剛繞過這棵大樹,便望見前方有一個酒店。酒店門前窗檻邊,坐著一個婦人,半敞著綠紗衫兒,頭上插著一支黃釵,鬢邊還點綴著野花。見武松一行人走來,那婦人起身迎接。

武松闖蕩江湖多年,見這婦人上身綠、下身紅,臉上塗抹著厚厚的胭脂,眉毛粗獷,眼神兇狠,心中便料定這裡必是黑店。

婦人倚著門問道:“官差可要歇腳?這裡有好酒好肉,若要主食,也有好大的饅頭。”

武松與兩個公人及同行的兩個軍漢步入酒家。婦人迎著他們坐下,軍漢在一旁放下了兵刃和纏身布袋,並讓公人為武松解了枷鎖。武松活動了一下手腕,鬆了鬆脖子,拎起筷子一敲桌子:“店家,上酒!”

婦人笑道:“客官要打多少酒?還要些什麼吃食?”

武松道:“不要問,儘管燙來。肉切十斤,包子也要十個,一併算錢給你。”

婦人高興地笑著,轉進後廚。不一會兒,從後廚走出三人,一個抬來一甕酒,一個過來佈下碗筷,一個端來三盆肉和兩籠包子。

公人拿起就吃,卻見武松掰開一個包子。一旁的兩個軍漢頓時停下手來。武松笑笑說道:“店家,你這包子倒是有趣,什麼餡的?狗肉的還是人肉的?”

婦人嘻嘻一笑:“客官開什麼玩笑?清平世界、朗朗乾坤,這世間哪有人肉的包子?我家包子餡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坡下莊戶人家死了牛,我家才包上一回,不是水牛肉,就是黃牛肉。還得看有什麼時候宰殺才做呢。”

武松放下包子:“我打江湖上聽過一句順口溜:‘樹下十字坡,行人哪敢過,做了兩腳羊,包子裡面裹’。店家你可曾知曉?”

婦人臉一板說道:“客人莫要胡說,這不過是你自己瞎編的!”

武松笑笑:“哈哈哈,適才只不過看餡裡有毛,又彎彎曲曲的,小的故有此一問。”他扭頭看看周圍,又問道:“這裡荒山野嶺的,怎不見你丈夫?”

婦人冷著臉說道:“我丈夫出外做客,還不曾回來。客官莫要說笑了,吃了酒可到樹下乘涼,要想歇息店裡也無妨。”

武松又道:“大娘子,你家這酒好生寡淡。別有甚好的,請我們吃幾碗。”

那婦人道:“有些十分香美的好酒,只是渾些。”

武松心知這是要動手了,卻不動聲色地說道:“最好!越渾越好吃!”

婦人讓他稍後,轉身進了後廚,一包藥粉倒進苞米酒裡,手裡水瓢一攪和。捧著出來了,心中暗咐:“賊配軍,叫你消遣老孃。”

武松一聞說道:“好酒,店家再切幾斤肉來。給我們下酒。”

婦人嘻嘻一笑,轉身進了後廚,門簾掀起一個角,她偷偷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只見幾人都將酒喝了下去,口中喊著:“倒倒倒倒。”隨後,兩個公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武松也借勢一倒,軍漢瞥了一眼,也往桌上一躺。

婦人大笑起來:“哼,還不是著了老孃的道,任你奸似鬼,也要喝下老孃的洗腳水。弟兄們,出來幹活了,得了這些行貨,這幾天可以賣包子了。”

她走過來,拎了拎幾個包裹,都發出了銀子的聲音,心中大喜,今日做了一單大買賣。幾個嘍囉從後院出來,便要抬走那幾人。

只是武松兩人都抬不動,嘍囉驚道:“見了鬼了,這漢子看著頂多二百斤,怎的這般重?”

婦人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這賊配軍練過武,身子結實些,這一身肉做成醬牛肉正好。讓開,老孃叫你們看看氣力。”

她走過去單手一拎,武松便離了地。婦人正要將他扛在肩上抬進後廚剁了,只見武松一個翻身,就到了婦人身後,一腳蹬在她的膕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