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走出五樓的電梯,耳中便立刻聽見不知從哪傳來的喧鬧。

眼前,好幾個探病的家屬就聚集在電梯口,正對著走道內的方向指指點點,臉上大多都掛著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周方走到這些家屬身後,頗為好奇地往病房走道里張望。

就在幾米開外,有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大漢佔住了走道中央,擠成一堆,咋咋呼呼地彼此嚷嚷個不停。

起初周方還以為又是錘子幫在搞事,但立刻就覺得不對,這裡又不是棚戶區,那些混混照說是不會跑到市區裡來的。

側耳聽上一會兒後,才明白原來他們全是來自礦區的工人。

此時,有人大聲說道:

“那些地痞流氓敢傷害咱們兄弟,真當咱們這些礦工是好欺負的嗎?什麼狗屁錘子幫,老子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挖礦的錘子究竟長啥樣!”

有人立即反對道:

“別啊!那張得勝要不是為了討好娘們,怎麼會惹上錘子幫的混蛋?我可不想多管閒事。”

先前那人馬上就不高興罵道:

“聽你在放屁!那個寡婦的丈夫就不是咱們兄弟了?三年前死在礦難裡的兄弟就不是咱們兄弟了?照你這麼講,哪天你也死在礦下,是不是也一分賠償不要?”

“去你媽的!你才死在坑裡!別胡亂詛咒老子!”

兩個工人眼看就要動起手來,一個年紀稍長的工人站到中間,伸手將他們給架開。

這工人看著差不多有四十歲了,身材高大,神情中還透著一股威嚴,吵架的兩人看著他的表情都有些畏懼。

這中年工人無疑是這行人的領袖。

他沉著聲說道:

“老六說的對,張得勝是咱們兄弟,那個寡婦也是咱們死去兄弟的家人。大家都是自己人。為他們討公道,也是為咱們自己討公道!

你現在不管他們,以後也沒人會管你。這道理再明白不過。”

兩個吵架的工人表情各異,一人得意洋洋,另一人則有些忿忿不平的樣子。

中年工人接著說道:

“不過羅大腳的意思我也明白,咱們在礦下做事的,畢竟是正經幹活的工人,不比那些流氓,咱們不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不然像什麼話?”

兩個工人的臉色又再變化,卻正好與原來的相反。

中年工人看著他們兩人,搖了搖頭道:

“不管怎樣,咱們都不能自個兒先鬧起內訌,吵吵鬧鬧的頂個屁用?眼前最重要的是張得勝的傷勢,其餘的事情都得往後擺。聽懂了沒有?”

這番話說的倒是面面俱到,算是把兩種意見都照顧到了,因此周圍眾人紛紛點頭應和。

周方倒是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能從一個工人口中聽到這般水平的話。

據他所知,張得勝只是一名普通礦工。

今天他受傷住院,事發的地點遠離礦區,有一兩個交情好的同事抽空探望,倒也合情合理。

但眼前這批人興師動眾,可能因此耽誤工作不說,更別提此時言語之間還隱有為張得勝討回公道的意思。

周方沉吟片刻。

如果眼前的情況不是特例,那麼在礦區工人之間,無疑存在著不容忽視的凝聚力。

若是真激怒這股力量,也不知錘子幫能否承受得起。

周方不再耽擱,側身穿過身前的病人家屬,朝著那群礦工不疾不徐地走了過去。

那邊有人注意到他,便招呼其他同伴,那名中年礦工也朝周方投來打量的目光。

周方走到中年礦工身前止步,大方地開口問道:

“請問各位都是張得勝大叔的朋友嗎?”

礦工領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