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炊煙暖(第1/2頁)

青雲山脈的晨霧還未散盡，秦晚已經盤坐在老槐樹虯結的根鬚間。三年來，改良版《基礎煉氣訣》的靈氣在經脈中奔湧，卻始終被壓制在煉氣三層——昨夜玉簡突然浮現的警示圖紋，讓他對村西頭新搬來的貨郎起了疑心。

霜降這日，秦晚是被瓦罐燉肉的香氣喚醒的。晨霧還未散盡，隔壁王嬸家的煙囪已騰起青白色炊煙，混著花椒與山茱萸的辛香，在青石板巷弄裡織成暖融融的網。

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榆木窗，正看見貨郎陳瘸子挑著擔子從門前經過。竹筐裡新到的洞庭橘泛著金紅，底下壓著用芭蕉葉裹的巖蜜——這是要給村西頭剛生完孩子的張娘子補身子。

村口老槐樹下已支起三口陶甕。李鐵匠正用長柄木勺攪動甕中濃白湯汁，昨夜獵到的赤麂在湯裡浮沉，配著去年醃的酸筍與幹菌。這是青雲村祖傳的"三更湯"，須從子夜燉到次日晌午，肉骨將化未化時最是香醇。

"晚哥兒來搭把手！"豆腐西施翠娘捧著青巖板過來，上頭顫巍巍壘著雪白豆腐。秦晚忙上前接過，觸手生溫的巖板刻著避邪符咒——這原是前朝修士用來鎮壓妖物的法器，如今成了做豆腐的模具。

日頭攀上東山時，曬穀場已擺開十二張柏木桌。趙獵戶帶著後生們扛來新釀的雪松酒，揭開泥封剎那，清冽酒香驚飛了簷下棲著的灰斑鳩。秦晚被七叔公拉到主桌，面前擺著描金漆盒，裡頭是昨兒他幫忙從熊瞎子掌下救回的羊羔腿，用百里香與刺梨蜜醃了整夜，此刻正架在松枝上烤得滋滋作響。

"嚐嚐這個。"七叔公忽然往他碗裡夾了塊琥珀色的肉凍，"百轉腸的芯子，老張頭今晨現灌的。"切成薄片的腸衣裹著十八種山珍，中心嵌著顆酒漬山葡萄，咬破時爆開的漿液沖淡了野雉肝的腥氣。

酒過三巡，曬穀場東頭忽然響起蘆笙。嫁到鄰村的雲娘回門省親，帶著夫家送的半扇岩羊肉。小娃娃們圍著篝火追逐打鬧，把烤栗子拋進火堆，爆開的香氣混著焦糖味在秋風裡飄散。

秦晚藉著斟酒的動作，將一縷靈氣注入七叔公酒杯。老人多年的腿疾需要紫芝調理，又忌諱明說——就像他假裝不知曉，每次進山採回的珍稀藥材，總有多半"恰好"出現在自家曬藥架上。

月色爬上屋簷時，秦晚獨自坐在後山斷崖。腳下村落燈火明滅，如同跌落凡塵的星子。他摸出懷中玉簡，今日浮現的卻不是功法，而是一幅星圖：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正對應著祠堂地窖裡那口百年未啟的青銅鼎。

夜風送來斷續更鼓，混著誰家婦人哄孩子入睡的小調。秦晚就著月光咬開最後半個青艾團，果醬已凝成膠質，扯出細長的金絲。玉簡忽然發燙，顯出兩行新字：

「人間煙火氣，最淬道心

百味嚐遍日，金丹自成時」

霜降夜的百家宴上，熱鬧的氛圍中瀰漫著豐盛的菜餚香氣，秦晚坐在長桌一側，目光時不時掃過身邊的親友，心中卻難以平靜。七叔公夾來的蟹膏在碗底映出北斗的倒影，油光閃爍，彷彿在訴說著什麼秘密。秦晚藉著斟酒的動作，悄然將靈氣滲入老人經脈，想要探查他的身體狀況，卻被一道陰寒之氣震回，令他心中一凜。

“這分明是《九轉回天錄》裡記載的‘鎖魂咒’反噬痕跡。”秦晚心中暗想，七叔公的身體似乎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安好。他的直覺告訴他，今晚的宴會並不簡單，隱藏在歡樂背後的陰影，正在悄然逼近。

“祠堂地窖的青銅鼎，藏著三十六道孩童怨氣。”就在此時，玉簡在他的識海中投射出血色篆文，彷彿在警示他什麼。秦晚的手不由自主地撫過腰間的掌門令，心中思緒萬千。昨日在後山撿到的染血玉墜突然發燙，似乎與這條資訊有著某種聯絡。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七叔公身上，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七叔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