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個字讓酒釀心涼了瞬,彷彿一桶涼水從頭澆下,澆了個清醒。

你不敢。

從沈淵口中風輕雲淡地說出來,

甚至都沒意識到這三個字的分量。

從寧安花市回來後他們在屋裡胡鬧了三天,三天裡沈淵由著她來,把她寵得無法無天,甚至敢發號施令地指使沈淵做這做那,讓他給她梳狀打扮,給她錘肩揉腰,

正這三天給了她錯覺,以為自己脫了奴籍,能左右自己的選擇,甚至和主子平起平坐,

殊不知奴依舊是奴,

主子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能把她打回原形,認清自己地位。

她是沈淵的通房,沈淵的奴,命都是他的,仗著被喜愛才這般放肆,等喜愛沒了她又是什麼呢

什麼都不是,一個尋常的婢子罷了。

她跟著笑了笑,“那肯定不敢”

正月初六迎財神,破曉剛至,東市長街就響起霹靂巴拉的鞭炮聲,

聲落,各家鋪子紛紛開了門。

藥鋪也是其中之一,

翠翠一早就等在了門口,踏進大門直奔抓藥櫃檯,掏出藥丸便讓掌櫃細瞧,

掌櫃點點頭,說這藥是從他們家開出來了,還問有何不妥,翠翠說自己把藥弄混了,忘了這藥的功效,掌櫃鬆口氣,說這是避子藥。

翠翠愣在原地,重複問了三遍都得到同樣的答案,先是詫異,接著反駁,最後一股怒意油然升起,恨的是她做夢都想要的東西竟被個低賤的粗使丫鬟避而不及…

她開始心疼沈老爺,心疼他疼錯了人,寵錯了人,那人居然把他的真心棄之如敝履,

憑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她驚到一口涼氣倒灌進肚裡,

是秦意…

一定是他!

兩人早在李府時就不清不楚,流言起了一次又一次,但還未四散開來就都被秦意給止住了,這樣的流言在沈府又上演了一次,誰人不知秦意都追到了大門口,

她開始憤恨起來,想不通酒釀有什麼好,讓一個兩個都對她念念不忘,

這樣的怒氣一直延續到進門,在聽見蘭若軒傳來的嬉鬧聲時達到了頂峰。

她藏在拱門後,目光追著那人身影,

他罕見的一身純白長袍,如瀑的烏髮全然垂在腰際,眉梢掛笑,冷峻的一張臉竟能如此溫柔,她覺得他生得太過俊朗,陽光落在他肩頭,攢夠了,融化成一條金線,勾勒出青松般挺立修長的身形,像極了畫中的清俊傲骨的神仙,

他手指修長,一雙完美無瑕的雙手團著雪球,凍的指尖和骨節微微泛紅,

多漂亮的一雙手,屬於金尊玉貴的貴人的一雙手,

若是可以撫上她臉頰,滑進她衣襟,探進她羅裙…

她想著,目光稍稍左移,

搭配這身純白長袍的銀狐尾披風正裹在酒釀身上,把她裹的像只過冬的胖狐狸,只露出一張狐媚子臉來。

他們在堆雪人,堆了許多,兩個半人高的,其中一隻戴著琉璃簪,她看出來了,代表的是院中二人,

大雪人旁邊跟著兩隻小的,膝蓋高,其中一個插著臘梅枝,她也看出來了,是代表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她突然笑起來,眼中透著陰冷,骨節捏到發白,“裝,可真會裝。”

酒釀覺得院門口總有視線投來,以為是宋絮來找,興沖沖地跑過去,只見雪地留下凌亂的腳印,不見半個人影,

也罷,興許是哪個走錯了道的小丫鬟。

她又回到沈淵身邊,這人興致盎然,用細長的柴火給雪人當胳膊,

幼稚,孩子心性。

這是宋絮對沈淵的評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