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自作自受。

我的車跟在最後邊。

全部車隊裡,我最扎眼。

連玉小兔都電話問我。

“起來,你是打算復婚嗎?”

我說“發昏吧,我就是送大寶最後一程。”

她竟然笑了,“我以為,從火葬場出來,就上你的車呢?”

我想說,“就是二婚也沒有來火葬場接親的。”

“你腦袋讓煉人爐烤了?”

我說“你叫三妮給我打電話什麼意思?這事我拿不了主意。”

玉小兔見我終於和她說話了,就蹬鼻子上臉,“我們一家人畢竟一起生活過,我想你幫著拿主意不對嗎?”

我看了眼身旁的包租婆,“當然可以了。”

“那你說吧,怎麼辦?我媽活遭罪,意識已經全無。”

我說“既然她不知道疼,就繼續治療唄,萬一好了呢。”

她說“我是醫生,沒有萬一。”

我說“你打算再來一個玉大寶?”

她掛了電話。

估計這話,她作為女兒說不出口。

車開進郊區,我叫包租婆戴上口罩。

包租婆也給我拿了一個,我開車,她給我戴口罩,順手親了我嘴一下。

沒多久,就到了火葬場附近。

空氣中聞不到傳說的氣味。

我還第一次來火葬場。

遠遠的看見兩個大煙筒。

據說,人這輩子,最後都爭先恐後的在這裡爬煙筒。

路邊還有許多菜地。

我看著那些灰濛濛的菜出神?

“這菜,竟然洗洗照樣吃?”

我對包租婆說,“你別進去了。陰氣重壓運氣!”

包租婆點點頭,長長的睫毛忽閃幾下,“你怕你岳父詐屍啊?”

她說話就是這樣,好像不刺激我,她不爽。

以前我們普通關係的時候還好點。

彼此還能正常說話。

現在那個以後,她就成天撒嬌找茬。

我沒搭理她,開門下車。

我原本不打算進去的。

被包租婆說了句:“那你代表我去鞠躬吧。”

我這2年的緣分,不如她幾天的姐妹關係。

這個老摳逼,看不起我不說,還打算把我培養成義子不成?

我嘆口氣,看著天際那倆大煙筒。

“算了,跟個死人叫什麼勁,人死債消,我去送送你。”

我菸頭扔進菜地裡。

雙手插頭,低著頭往裡走。

一路走一路想著以前的過往。

我剛認識玉大寶時候,他還沒禿頂。

後來吃的油膩,還老出去不節制。

我笑了一聲,我那時候還給他站過崗。

那次他撩撥的是一個婚內的。

估計是那次,他看出了我的好,勸她女兒別離婚。

我發現為什麼這樣的人總覺的別人是煞白呢?

不知不覺,跟著人群走到告別廳門口。

人已不在,就送他最後一程吧。

我還是矛盾的走了進去。

感覺腳不由自主。

是不是玉大寶太想我了,非把我拉進去?

按照主持人的安排,我站在人群后。

默默的跟著人流,和遺體告別。

玉大寶已經完全脫相了,長期不進食,瘦的跟個標本一樣。

玉小兔在不遠處,由呂蓮和葛梅攙扶。

一隻手帕捂著嘴,低聲抽泣。

我以為我是最後一個送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