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那個柔弱身影眼中的決絕和毅然,也想起了那一夜消失在黑暗裡的孤單背影,天空雷電交加,大地滿溢水垢,可那女子只是帶著自己的孩子離去,一如當年義無反顧離家而去追逐那個意氣風發的人。

宋祁璋聽到了一聲沉悶的穿透聲,血液從身前噴濺而出,生命的氣息迅速流逝而去,他在死去的最後一刻似乎終於追憶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哇哇啼哭的女孩在懷裡那樣的美好。

少年看著徹底沒了氣息的宋祁璋,他默不作聲地走到剩餘的幾個族老和宋家子弟身前,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似乎在確認什麼,良久才幹脆利落地削去他們的頭顱,然後轉身離去。少年將手中頭顱都留在了祖宅之中,一把火焚燒一切。

少年走在宋家綿延寬廣的宅院之中,背後是滔天的烈焰,他沒有理會那些蜷曲在角落逃過一死的可憐僕從和孩子,只是頭也不回地離去了,藏在匯聚而來指指點點的人群中消失無蹤。

夜裡的風吹過微微顫抖的雙手,少年坐在城頭喝著酒,有一個寬厚的手掌拍在了頭上,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粗獷的聲音,聽說曾上過前線殺過幾十人的黃匣子笑著罵道:“好你個臭小子,我說躲哪偷懶去了,都找不著人,原來是自己在這喝好酒啊。”

少年抬起頭露出不好意思的靦腆笑容,應了一聲:“黃大哥。”

黃匣子放下手中端著的兩碗酒,坐在少年的身邊,他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是開口說道:“你小子這兩天怎麼心神不定的,整天瞎琢磨什麼呢。”少年低著頭回道:“沒什麼。”

黃匣子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嘈雜的旌陽城,說道:“聽說宋家被人屠了門,現在所有的禁軍都在城裡搜尋著兇手呢。要我說啊,還找什麼兇手,那傢伙把平日裡就知道欺男霸女囂張跋扈的宋家畜生都殺了個乾淨卻留下了無辜的孩子和僕從,這該是江湖上為人稱讚的英雄豪傑才對嘛。”

少年點點頭算是回應,然後便又狠狠喝了口酒,黃匣子收回視線,他拿起酒碗一飲而盡,舒服地撥出一口氣來才繼續說道:“你打算這樣什麼都不說就離開嗎?”少年轉過頭看著黃匣子,問道:“你,怎麼知道?”

黃匣子嘿嘿笑著:“我看了頭兒桌上的信,聽說你自己申請調到征討南蠻的前線去了。”

少年嗯了一聲,回道:“反正也不是大事,走了就是了,我可不想和兄弟們磨磨唧唧地搞得好像很捨不得似的。”

黃匣子又是一巴掌拍在少年的頭上,少年無奈說道:“黃大哥,你再這麼打下去我可真要成你們嘴裡的小矮子了。”

黃匣子咂咂嘴,說道:“有什麼事就跟兄弟們說,沒有一頓酒解決不了的事情,不過既然你想要偷偷地走那我也不多說什麼。”

說完,黃匣子舉起剩下的一碗酒倒在少年的身上,淋得溼透,他說道:“若是打定主意不回來了,也至少來封信說一聲,以後有不錯的小娘子我們也不留給你了。”

少年被打溼的頭髮下雙眼閃爍著,他笑著說:“好。”

黃匣子站起身,手掌搭著少年的頭,他望向遠方說道:“小子,好好活著。”

少年點點頭,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轉過頭,夜裡的旌陽城出奇地燈火通明,少年起身,將飲盡的酒壺輕輕放在牆根底下,然後轉身離去。

第二日的清晨,黃匣子起的很早,他路過再無熟悉身影早早操練的門前,一路來到城牆之上,飛揚的塵沙中有少年消瘦身影混雜在軍隊中遠去,黃匣子低低說了聲:“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別再連遮掩血腥味都不會了。”

黃匣子想起昨晚濃酒都幾乎遮蓋不住的濃重血腥味道,似乎終於知道少年為什麼能靠大人物的關係當上都城的守衛。若昨夜喧囂了整座皇城的那件事真是如自己想象的一樣,那這樣的本事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