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話,我這要是點頭答應了,你都不用出劍,我拿把菜刀就給自己砍死了算了。”

周厭收斂了笑意,於琅又聽見他平靜的聲音慢慢訴說:“所以我拒絕了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永遠都不可能再去口口聲聲地承諾所謂的幸福,那就應該識相地離遠些,滾得越遠越好,免得再讓她瞧見了都要覺得厭煩。”

“然後,”周厭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拍打著於琅的肩膀,於琅轉頭看去,看見周厭笑出了眼淚來,可是他眼中卻鋪滿了比歡悅更復雜的情緒。

周厭喘息著說道:“然後她就給了我一巴掌,力氣可真大,一下子就給我拍到地上去了,我還沒反應過來,她一把抓住了我的領子,跟我說,‘周厭,如果你還是這樣怯懦地道歉和告別,我才要覺得自己當初認識你就是個徹徹底底的錯誤,我認識的那個周厭,絕不會因為這樣的挫折就輕易放棄和沉淪,生了病就去治,失去的就去拿回來,沒有武道修為了又如何,血海深仇又怎樣,這便是你想要就此一了百了的藉口?’。”

於琅無言以對,讚歎地連連點頭,舉起酒壺和周厭懷裡的酒壺輕輕一碰,周厭擦了擦眼角,揚起酒壺喝了一大口,然後咳嗽起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她最後和我說了一句話,然後我就再也無法開口說什麼再也不見、虧欠和怯懦。”

頓了頓,周厭突然站起身,站在於琅身前,伸出手喊道:“所以,我就想要回來告訴你,於琅,不要再在這裡消磨光陰了,你去走向你選擇的道路吧。”

於琅沒有抬頭去看周厭那熟悉的笑容,好像怕看見了那習以為常的笑臉便要想起更多已經註定回不去的過往,許多晃動的身影出現在他模糊的視線中,有負手而立的黃草庭、有憨厚傻笑的武山、有在竹林裡飲酒大笑的顧枝……

於琅慢慢開口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經歷過世間苦難和離別的你,卻還是能夠這樣好像將一切都看淡,好像只要笑著,所有便都可以只是輕如鴻毛,所以我拼盡全力地去模仿和追尋,最終卻還是瞞不過任何人。”

周厭蹲下身,看著於琅刻意遮掩在燭火影子裡的神色,卻只是看見了一片昏暗,於琅繼續說道:“那個答案,我一直都無法說服自己,我不清楚,究竟自己是覺得現在的選擇便已經足夠好了,還是覺得不應該放下那些糾纏了我十幾年的猶豫不決……”

周厭打斷了於琅的話語,似乎不願意再聽於琅繼續這樣一反常態地自怨自艾下去,他輕聲說道:“可我從來都不是無所畏懼的,我也會像不久前那樣去說懦弱的話語,想要將一切都告別然後一了百了,我甚至都不敢去想沒有武道修為的自己以後應該如何活下去,因為從我被師父撿上山開始武道修行就是我所能真正擁有的一切了。”

於琅緩緩抬頭看向周厭,聽見輕緩的聲音說著:“於琅,有條不紊的生活自然是難能可貴的奢侈,混亂和喧鬧固然必不可少的突如其來,人們有時去追尋安居樂業,有時卻又覺得一成不變簡直是一種痛苦的煎熬,可是很多時候,這樣的選擇根本不是取決於自己,所以我覺得還能去做出判斷和選擇的你,比起這世間的許多都已經更好了,什麼羨慕?難道我應該說我嫉妒你?”

周厭哈哈大笑,笑得彎了腰,於琅怔怔看著他,不知不覺也咧開了嘴角,然後他們就看著對方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笑聲肆無忌憚地在武館的小院和所有屋子裡跌來撞去,似乎想要驚動那些偏安一隅的影子和胡亂飛舞的塵埃,直讓世間一切都來聽見他們仍舊可以放肆的笑容。

最後,於琅也站起身,然後看著遠方青瀲山的方向,輕聲說道:“該回去送他們最後一程了。”周厭點點頭,仰起頭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

於琅突然問道:“所以,她最後和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

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