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和小和尚在,高騁便沒有喝酒,只是江湖氣極重的漢子聽說三人要去往寶鹽城,便還是像喝了酒一般的漲紅了臉拍著胸膛說包在他身上,就當是報答三位小先生了。

雷尚騎著馬路過幾人身邊,他斜瞥了一眼三個少年,眼中有些不屑,雷尚向來是不喜歡去什麼道觀寺廟之類的地方的,即便是爺爺押著他去祈福也要不情不願,對於沒在學塾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待過幾天的雷尚而言,那個裝模做樣的年輕讀書人最為不順眼,腰間還繫著一本書,是擔心別人不曉得你的讀書人身份?雷尚翻了個白眼,悠悠然騎著馬就趕去了車隊的前方。

此後一路開始還算安穩,畢竟距離錦窯城不遠,即便有些聞訊而來的匪寇要埋伏也不會如此選擇不謹慎,所以直到過了一座峭壁之下,雷尚才疑惑發現車隊裡的氣氛好像開始不太對勁了,許多騎著馬的護鏢人漸漸散開在兩側注意瞭望觀察,還有護衛後方的人馬也開始佔據多數,雷尚看著四周靜悄悄的,嗤之以鼻,覺得這些人真是沒見過大世面,如此戰戰兢兢的哪還有話本故事裡的江湖氣概嘛。

其實雷尚也不願意跟著鏢局出行,可是他實在是想要快快趕去寶鹽城,他在錦窯城中最大那座畫舫裡養著的一個女子居然被寶鹽城那邊的青樓要走了,這不是不把他雷公子放在眼裡嘛。

於是雷尚大鬧了一番錦窯城的畫舫之後就要去往寶鹽城把那個女子要回來,不然他都覺得自己在幾個兄弟之間抬不起頭來,想到這裡,雷尚挺了挺胸膛,摸了摸手邊金色刀鞘的長刀,神色自若,應該是在告訴那些鏢局的下屬不必擔憂,有他雷尚在一定安然無虞。

高騁可沒有這麼心思安定,他警惕地檢視這四周的動靜,雖然此前還沒有一支往返於此的車隊發生過遭受襲擾的事情,可是西師鏢局畢竟比不得那些豪閥富商的車隊,震懾力還是不足。

高騁回頭看了一眼,有些意外,那三個少年居然都沒什麼慌張擔憂的神色,那個小和尚微微低著頭轉動手中念珠,似乎一路上都在仔細推敲著佛家語。小道士手握書卷左右張望著沿途的風景,怡然自得。那個年輕讀書人雖然比起兩個同伴要多了幾分警惕,可是卻也沒什麼憂心忡忡的模樣。

高騁心下感慨,不愧是遠遊求學的治學之人,看來也是真正走過了千山萬水的。

張謙弱低聲唸叨著一句詩文:“水耕先浸草,春火更燒山。”身穿素淨儒衫的君策輕聲道:“可惜沒能去親眼看一看窯洞燒造瓷器的場景。”

張謙弱點點頭笑道:“瓷器此物以往擺放在長生觀裡都還真不會刻意駐足觀祥,此時途徑造瓷處反而覺得以前怠慢了那些纂刻著美好詩文的精美瓷器了。”

真頁抬起頭無奈道:“你要是早些這麼想,就知道你小時候不小心打碎了那個瓷瓶玄易道長為什麼非要追著打你,甚至追到了圓一寺都不罷休。”

張謙弱咳嗽一聲,一本正經道:“你這和尚好生無禮,怎得還愛翻舊賬,莫不是學了百家末流的商家術法,不妥啊。”

真頁沒有理睬,君策卻想了想說道:“諸子百家,雖然總有些座次爭論,可我看書中其實對於商家學問宗旨的闡述也未與治學根本脈絡差之太多。雖然商家更著眼於事功,講求一個交易事,也就少了著書立傳探究學問根只的追求,但其實商家好似也講究一個正中平和的說法,要權衡雙方利益得失,儘可能將益於己方的事情做到最大,卻也要衡量如此做對於另一個極端的影響,畢竟得失自有其理,天行有常,所以商家其實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再者如今這麼多的商賈之家,其實都可以算是商家的弟子門生,即便沒有學問宗旨的發揚光大,可是卻有道理落在實處的一以貫之。”

張謙弱笑著指了指君策,說道:“你小子真是這段時間讀書讀傻了,去到了哪裡都要看遍書肆的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