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珩衍搖了搖頭,低聲道:“你若這般患得患失,事情只會愈發糟糕。”

“郡主並非鐵石心腸之人,你二人過往情誼豈是說斷就斷的?你且打起精神,先將身子養好,再去尋郡主,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謝淮欽深吸一口氣,似是想借此平復內心的波瀾,良久,緩緩開口:“但願如此吧。”

張珩衍看著這副懊悔的模樣,不禁勸道:

“過往之事已不可追,你當著眼於當下與未來。待你痊癒,便去尋她,用你的真心去感化,郡主那般聰慧,定能看出你的改變與誠意。”

謝淮欽微微頷首,目光漸漸堅定起來:“你說得對,我不能這般消沉下去。”

“我定會讓郡主看到我的真心。”

與張珩衍一番簡短的寒暄過後,張珩衍便告辭離去。

謝淮欽獨自在屋中,心緒如麻,直到林苑前來換藥,才稍稍回過神。

謝淮欽凝視著林苑手中的藥碗,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這麼久以來,我都沒將她放在首位,也全然不顧她的感受,就這麼一直隱瞞著她……”

林苑輕輕嘆了口氣,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向謝淮欽,目光中滿是憂慮:

“大人,您女扮男裝之事本就敏感,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這其中的艱難,您比我更清楚,如今那丞相長子,整日裡絞盡腦汁,一門心思地想離間大人和郡主的感情,如今這局面,怕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就怕到最後,郡主一氣之下提出和離,那可如何是好?”

“和離?”謝淮欽猛地一顫,臉上瞬間血色全無,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可怕的判決。

雙手緊緊攥著被子,指節泛白,身體也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全然不顧身上傷口因這劇烈的動作而傳來的劇痛。

林苑見狀,心中一陣酸澀,連忙勸慰道:“大人,事已至此,您且先安心養傷。”

謝淮欽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喃喃自語道:

“我又何嘗不知這後果的嚴重性?只是當初種種緣由,讓我選擇了隱瞞,一步錯,步步錯,我原以為能護周全,卻沒想到,反而將她傷得最深。”

林苑一邊為謝淮欽換藥,一邊嘆氣。

一時間,房間裡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死寂一般的氛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靜謐之中,一道飽含著熊熊怒火的聲音宛如驚雷般驟然炸響,打破了這片平靜。

“那謝淮深呢?他在哪裡?”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鄭書宴怒氣衝衝地大步走來,人還未踏入屋內,那憤怒的斥責便已滾滾而來。

“那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平日裡瞧著人模人樣,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實則虛偽至極!他倒是很會在眾人面前裝模作樣,如今可好,竟在婚前做出這等醜事,在外面有了孩子!我捧在手心裡的意兒啊,清清白白的一個好姑娘。”

“卻因為此荒唐行徑淪為了這京城中街頭巷尾的談資,被那些好事之徒肆意議論、指指點點,遭受這般委屈!我這當父親的,今日若不好好教訓一頓,我這心裡的怒火、這心頭之恨,如何能夠平息!”

話音未落,鄭書宴已然來到房門前,滿腔的怒火讓他失去了平日的沉穩,飛起一腳,狠狠地踹開了房門。

門被踹開的瞬間,屋內的景象映入鄭書宴的眼簾。

只見謝淮欽趴伏在床上,衣衫半敞,露出那傷痕累累的後背,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縱橫交錯,有的還滲著血水,將衣衫都染得斑駁不堪。”

“顯然是重傷在身,虛弱無力,整個人毫無生氣地趴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