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最後一課(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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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這天,衛恙抱著外裹白布的木盒,步入溫習堂。
黛玉如往常一樣早早在屏風後等候,先生和學生二人見禮後,衛恙的第一句話就出乎黛玉所料,“今天是我給你上的最後一次課了。”
黛玉驚訝不已,欲問而又止。
“不用驚訝,不用失落,人生的分別無時不在。”衛恙像是在自言自語,“還記得我給你上第一課時開頭問的那句話嗎?”
黛玉記得很清楚,禮記中的“仁者,天下之表也;義者,天下之制也;報者,天下之利也。”,隨後魏先生就問禮義利,當時留給她的印象到今天也未散去。
“其實那個問題,算不得教學。”衛恙沒有等待黛玉的回答,他進京已近一年,之所以到現在還未離去,錯過京河修繕的功績,正在於賈璉的問題,那些話他思考了很久,但還是沒有答案。
到了現在,他不能等下去了,平定後金是他兒時就有的夢想,不是隻有武夫才會打仗,也不只有武夫能保天下。
“我開頭問的,是講給你那位璉二哥哥聽的,但很可惜,我沒有說服他,或者準確點,我失敗了。
而我之後沒有再提這個問題,是因為於你而言,那些並無益處。
但今天我想把它補完,當然,不談我個人的理解。只是講講先賢們是怎麼考慮問題的。
你知道我那個問題的問題嗎?”
黛玉遲疑片刻,答道:“未見仁也。”
衛恙很欣慰,“仁是聖人思想的核心,一切都是從這一點講起的。
守禮只是實現仁的途徑,仁字很大。
論語中寫樊遲問孔子,什麼是仁?孔子答曰,愛人。
於是後來的賢者們就講仁者愛人。
仁是人性的核心,而“性情”是人性的具體體現,解釋仁,就繞不開“性情”,這是所有人都認同的。
性,人之本,孟子講性善,有惻隱、羞惡、遲讓、是非;荀子講性惡,有好利、疾惡、好聲色。而情為人性之外化,情是合理的,但又講剋制,“發乎情,止乎禮義”、“克己復禮為仁”。
這是一套對仁解釋的框架,可各家都有各自的理解。
理學家們強調,仁是一種道德德性,強調仁是天理之心,而愛是無私的。朱夫子講仁是未發之性,愛是已發之情,實現仁主要是透過對自身內心的修養和對天理的體察。
但這種思想在前朝滅亡後一度受到猛烈抨擊。
你父親師從的顧學講,“五品之論,莫不本於中心之仁愛”,仁是對他人的關愛,人同他人的交際應當建立在仁愛的基礎上。
同時又對治國計程車大夫們的廉恥提出了新的要求,“行己有恥”、“恥匹夫匹婦不被其澤”,士大夫的廉恥同對百姓的關懷掛鉤,強調仁愛在社會中的實踐,要求士大夫的仁必須在關愛百姓生活的行動中體現。
“性發見乎情”,仁不僅要有對自身道德的修養,同時必須透過外在的具體行動、情感來實現。
而且還將仁愛同私情聯絡在一起,“自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而人之有私,固情之所不能免矣”,認為私情是仁愛的必然體現。
而我們的祖師梨州先生在這一點的論述同顧相近,但更重視制度的問題,提出“天下為公,君為客”的總綱領,這是對孟子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進一步改造,為輕和為客,表述不同,意思大不相同。
同時對法的解釋也有了變化,主張三代以下無法,如今所謂法者,不過一家之法,而非天下之法。
一曰無法,法愈疏而亂愈不作,後人認為三代時的法律太過寬疏,但卻沒有認識到上層人士找不到可以貪圖的,下層人沒有什麼值得被厭惡的,社會安定;二曰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