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後來人看當時人(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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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大為吃驚,他從未在這些事情上同兒子深入探討過,可如今兒子的話卻切中要害,深得要義。他心中難掩喜悅,可面上依舊保持著嚴父的威嚴,說道:“講的不錯,還有呢?”
馮紫英略有為難,他入社時間不長,所學還只是一些基礎的 “常識”。按照教他們的柳鳶的說法,要是連這些 “常識” 都不懂,下面更深層次的內容也就不用學了。同入社的人都是在柳鳶的教導下學習,每月到城外齊國公府的桂園裡集中學習討論,同時覆盤上月所學內容。賈璉只在第三個月來過,時間很短,只講了一點:看事 —— 不論是朝政還是戰事,先看時間再看人,人有多面,但做的事是有痕跡的,從事件發生時間往前推、往同期看,相互驗證,用多個時間點交叉疊加人的身份背景得到多個可能性猜測,再根據事件接下來的走向,判斷結果。
他今日給父親講的就是從這上面來的,可賈璉後來外派遼東,這門課也就到此為止了。桂園如今每月只有柳鳶常在,他主要教地理人文,照著等比例的沙盤,教九州地理。當時馮紫英等人驚訝於沙盤的精細程度,就連樞密院的沙盤也不見得強於桂園裡的沙盤,柳鳶也不講,有人問,柳鳶就是笑而不語,眾人也都知道這其中的意思,就沒再問。
謝鱗教軍事,通常柳鳶教完一方地理,謝鱗就直接從沙盤上講起,拿著一根細長的指揮棒,指到哪從哪講,不時還問他們這處在那個朝代發生過哪些戰事,指揮將領是誰,戰事起因是什麼,朝中情形如何…… 通常這麼一頓下來,馮紫英他們個個汗流浹背,被謝鱗罵得狗血淋頭,以至於個別人被掛上了生瓜的稱號,在同期中抬不起頭來。
可這不是沒有代價的,手上不粘鍋,你是個屁的自己人,馮紫英他們到目前為止每人接到過兩個任務,都是不同人分組完成的,說是培養成員間的默契。
可那兩個任務是什麼,直到如今,馮紫英都沒和父親講,春秋社沒有規定不能講,但馮紫英就是有種不願同父親講的心理,因為春秋社有明文規定社內成員不得依附皇子、參與爭儲,違者重處。
社內的理由是汲取嘉祥後二十年的經驗教訓,馮紫英內心認為這是對的。
此時父親繼續問他接下來如何,他也講不出更多,可又不想讓父親覺得失望。於是改從江南士人行為講起:“江南士人推動老夫婦上京,是想借助民意,這和之前陛下借用攤販怒殺兵馬司兵丁整頓兵馬司是一個道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馮唐饒有興致地看向兒子。
“只不過一切都取決於陛下的心意。可目前陛下不一定傾向於江南士人,畢竟上皇還在位,以我之見,這場官司和都察院的南下江南都不會有結果,就是有,也不會損害濟城侯府等人的利益。” 馮紫英最後艱難地講出了他的判斷。
馮唐聽完,十分讚許,說道:“英兒,你如今長進多了,此番思慮便是你父親我也不能及呀。”
“孩兒不敢。” 馮紫英聽父親的讚許,喜形於色,可當他父親說出後半段話時,他卻神色大驚,變得誠惶誠恐起來。
馮唐卻不以為意,說:“我讀聖賢的書,有‘師不必賢於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如今我說父不必賢於子,你父親我蹉跎半生,如今依舊是個富貴閒人,你正值青春,方才又講得如此好,若是堅持下去,未來必勝汝父十倍,光大我家門楣,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靈!”
“孩兒一定努力,不負父親所望!” 馮紫英壯起膽子說。
“努力當然是要的,可為父還有話要教你,勝負有時不在眼下,江南士人同勳貴鬧得如此之大,未必不是良謀啊!” 馮唐說話間轉身背對馮紫英,語氣中的感嘆清晰可聞。
馮紫英滿心憂慮,一是擔心他父親在這條路上越走越深,二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