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一早,蕭月卿一行如期抵達江州。

遠遠便瞧見碼頭上停泊著大小商船,有的收帆,有的揚帆,忙碌著卸貨上貨。碼頭邊上不遠處酒肆食肆林立,各色吃食攤子前人頭攢動。

蕭月卿一行的船隊又朝前行了一段,駛入一片開闊寧靜水域,這便是江州官用停泊碼頭了。

站在二樓甲板上憑欄而立,蕭月卿就見岸上站著烏泱泱一大幫人。官服從緋紅到翠綠,再到青色皆有,看來這江州大小官員基本都在這兒了。

崔闌扶著蕭月卿下船,眾官員行禮參拜,口稱“長公主千歲”。暗歎皇家明珠果然姿容冠絕,氣度斐然。

蕭月卿免了眾人的禮。

為首那官員上前一步,“下官江州知府容秀成,已備下酒宴為殿下接風洗塵,不知殿下可否賞臉?”

“本宮一路勞頓,今日就先歇息,至於酒宴,晚幾日安排也不遲。”

“是,車馬已備好等候,殿下這邊請。”容秀成向旁邊一招手,就有穿戴齊整的僕從駕著寶馬香車過來。

蕭月卿由崔闌扶著上了馬車,待車簾將要放下時道了句,“容大人有心了。”

容秀成口稱不敢。

環顧馬車內飾,烏木紫檀飾以金玉牙雕,車廂內鋪的是織金絨毯,兩尺見方的花梨木小几上,茶香嫋嫋,點心果子擺盤精緻。還有一個小巧的描金冰鑑,裡頭放著冰鎮葡萄,粒粒渾圓飽滿,鮮嫩帶粉。

蕭月卿捏了個葡萄在手裡,低聲道,“這才五月,就用上冰吃起了葡萄,宮裡這個時節都不見得能用上,南方富庶奢靡之風,可見一斑。”

崔闌提壺倒了盞熱茶遞給蕭月卿道,“這冰鎮過的葡萄太涼,殿下先喝口茶潤潤。”言外之意是這茶他驗看過了並無不妥。

蕭月卿接過來喝了口,小聲道,“放心吧,他們不敢於此時下毒,明知父皇派我巡查鹽課,若我真有個一二,豈不是更說明他們做賊心虛。”

“殿下說的有理,今日觀那知府,並無明顯異樣,想來是個沉得住氣的。”

而後兩人不再說話,蕭月卿打起車窗簾子瞧著外頭,屋宇鱗次櫛比,內河上架著拱橋,河裡船隻往來,街頭行人如織,熱鬧繁華,實打實的富貴溫柔鄉,一點兒不比盛京城差。

折騰一番到了行館,竟是處佔地頗廣的府邸,一路往裡走亦是雕樑畫棟,花草相映成趣,步步成景,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照料打理的,帶著南方園林獨有的特色。

一開始還擔心帶來的親衛如何安置,如今看來倒是綽綽有餘。

就連府裡伺候的僕從婢女彷彿也是精心挑選過的,個個生的齊整。

蕭月卿進了正院,倚梅畫竹伺候著她洗漱完畢,便上床歇覺了,養足精神才好做事。

崔闌則借安排佈防之事,在府中四處轉了轉,將府邸格局牢記於心。

許是心裡記掛著事,蕭月卿這一覺也未歇太久,起身洗漱一番便讓傳膳,又叫人去尋崔闌過來一同用飯。

八寶葫蘆鴨、松鼠鱖魚、什錦蝦仁、金汁鮑魚、鴿蛋煨海參……獨一盤白灼菜心綠的清新可人。

蕭月卿抱著一盞文思豆腐,心道:這些菜好是好,可會不會太過滋補了些?

崔闌倒是一無所覺,他向來對吃什麼不在意。

江州府衙後院,書房。

容秀成問:“如何了?”

宋師爺道,“公主歇了一覺,起來便傳膳了。與那崔闌簡直形影不離,連飯都是一塊兒吃的,身邊伺候的人也都見怪不怪,看來傳言果然不假。”頓了頓接著道,“膳食也吩咐過廚下,多上些滋補之物,定叫公主滿意。”

聽了這話,容秀成忽然露出個怪笑,“要不怎麼說,還是京城的達官顯貴們會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