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兵算(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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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殘陽浸染著狼藉的戰場,智伯瑤劍鋒斜指地面,粘稠的血珠順著劍脊緩緩滑落。遠處趙字大纛被狂風撕扯得獵獵作響,他忽然想起七年前北境雪原上那場圍獵——彼時他與趙括尚是同袍,如今卻要在這片泥濘的窪地分出生死。
"將軍!"
王猛的低吼將他拉回現實。年輕副將的銀甲已染成暗紅,左肩護甲裂開猙獰豁口,露出滲血的布條。智伯瑤注意到他握槍的右手虎口崩裂,卻仍將脊樑挺得筆直,像極了他那位戰死在潼關的父親。
"西北角。"智伯瑤突然開口,劍尖挑起半截斷箭,"還記得老帥教過的星垂陣麼?"
王猛瞳孔驟縮,耳邊驟然響起當年演武場上老帥的訓誡:"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此陣最忌死守,須得"他突然領悟到什麼,呼吸陡然急促:"將軍是說"
話音未落,第三波箭雨已破空而至。智伯瑤反手扯過屍體旁的圓盾,金屬相撞的脆響震得人耳膜生疼。他藉著盾牌遮掩壓低身形,靴底碾碎半塊青玉腰牌——正是方才神秘首領遺落之物,雕著半朵殘缺的曼陀羅。
"三更天。"智伯瑤突然沒頭沒尾地說著,劍柄重重磕在盾面,"讓兄弟們往西南林地方向退。"
王猛剛要應聲,忽見東南方騰起沖天火光。濃煙中隱約傳來戰馬悲鳴,竟是趙括本陣所在。混亂中有人高喊"糧倉走水",原本嚴整的包圍圈頓時出現細微裂隙。
智伯瑤眼底精光暴射,反手削斷襲來的長矛,突然朗聲長笑:"好個圍魏救趙!"他劍鋒所指處,二十丈外土丘後轉出數十輕騎,當先之人玄甲覆面,手中銀槍正挑著半面趙字旌旗。
"報——!"傳令兵連滾帶爬撲到趙括馬前,"北麓隘口出現不明軍隊,守備營全軍覆沒!"
孫巖猛地攥緊韁繩,戰馬吃痛揚起前蹄。他死死盯著遠處那支神出鬼沒的玄甲騎兵,突然想起三日前接到的密報——江南漕運總督的私印,用的正是曼陀羅紋。
"將軍,那支隊伍恐怕"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下,孫巖後頸滲出冷汗。他忽然明白為何神秘騎兵總在關鍵時刻消失,那些看似散亂的撤退路線,分明在將趙軍誘向某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趙括卻已殺紅了眼,金背砍刀劈碎傳令兵的頭盔:"放屁!給老子全力圍殺智伯瑤!取他首級者賞千金!"
戰場另一端,智伯瑤正帶著殘部且戰且退。他故意讓旗手將帥旗歪斜,隊伍看似潰散卻暗合九宮方位。每當趙軍某部追得過深,必有冷箭自刁鑽角度襲來,逼得追兵不得不回防。
"將軍快看!"王猛突然指向天空。三隻墨色紙鳶正掠過雲層,尾羽拖著詭異的靛藍煙霧。智伯瑤心頭劇震,這是監察院最高階別的示警訊號,自陳萍萍掌院以來僅出現過兩次。
玄甲首領此刻策馬逼近,面甲下傳來沙啞低語:"丑時三刻,亂葬崗。"言罷擲來染血錦囊,內中絹帛畫著蜿蜒山道,某處硃砂標記旁蠅頭小楷寫著"葉"字。
智伯瑤指腹摩挲著熟悉的字跡,多年前那個雨夜倏然浮現眼前。彼時他尚是監察院四處主辦,奉命追查北齊諜網,卻在慶廟後巷撞見渾身浴血的葉輕眉。那女子將沾血的包裹塞給他時,眼中跳動的正是這般瘋狂又清明的火焰。
"將軍小心!"王猛突然橫槍架住劈來的陌刀,火星迸濺中,智伯瑤驚覺自己竟在生死關頭走神。他反手刺穿偷襲者的咽喉,溫熱血漿噴在錦囊絹帛上,漸漸暈開那個"葉"字。
暮色四合時分,殘軍終於退至西南密林。智伯瑤清點人數時發現,原本兩千精銳竟折損過半,活著的也多半帶傷。更詭異的是,那些玄甲騎兵再次消失無蹤,就像他們出現時那般毫無徵兆。
"將軍,喝口水吧。"親衛遞來水囊,智伯瑤卻擺擺手,將染血的絹帛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