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紅著眼眶,聲音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傳朕口諭,命人以最高規格的儀仗籌備念兒與洛鳶的合葬事宜,擇吉日,將她二人的屍身,葬在皇陵的對面。”

內務府上下忙得人仰馬翻,趕忙用上好的金絲楠木精心製成一大一小兩個棺槨,棺身之上,雕刻著繁複精緻、寓意往生的花紋。

念兒那小巧的棺木被安置於洛鳶身旁,恰似往昔依偎在孃親懷抱的模樣,可如今,卻只剩冰冷與死寂,滿是無盡淒涼。

封棺當日,景湛親臨棺槨前,目光凝滯,遲遲不肯下達封棺之令,內侍們垂手侍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

彼時,景湛手指不慎被燭臺劃傷,鮮血湧出,他卻渾然未覺,直至瞧見血滴落下,才猛地回神,旋即,滿心擔憂此前檢視時是否弄髒了念兒與洛鳶,趕忙命人細細檢視。

只見女屍身上有斑駁血點,仿若點點梅花綻於素布之上,侍女們趕忙拿過乾淨帕子,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地擦拭乾淨,動作輕柔得生怕驚擾了逝者。

念兒身下所鋪緞子上血跡斑斑,身上卻不見血點。

景湛眉頭緊鎖,目光長久地停留在那些血跡之上,滿心狐疑與不安如潮水般湧動,暗自思忖,“這莫名血漬究竟從何而來,莫非念兒臨終前遭遇了隱秘傷痛、飽經摺磨?”

“仔細查驗,一毫一厘都不許放過,務必查清這血汙根源!”景湛嗓音低沉,帶著帝王獨有的威嚴,不容旁人有半分懈怠。

內侍們領命,不敢耽擱,忙不迭喚來幾個經驗老道的嬤嬤。

眾人圍聚棺槨旁,神色凝重,手指輕捻緞子,目不轉睛、細細端詳,試圖從細微之處尋出真相。

良久,一位嬤嬤鼓足勇氣,上前顫聲道:“皇上,老奴瞧著這血跡分佈,倒像是舊疾咳血所致。”

嬤嬤話音剛落,景湛腦海中瞬間閃過洛鳶往昔所言:“念兒自出生後就體弱,現下受了驚嚇昏迷不醒。取心頭血,會要了他的命的。”

剎那間,猶如一道光劈開混沌,景湛心底一陣酸澀,痛苦地閉上雙眼,眼神裡滿是濃濃的憂傷,滿心懊悔著曾經對洛鳶的不信任。

旋即,又似被一道驚雷擊中,他又想到什麼,眼神中湧起強烈的不安,脫口而出:“有什麼辦法能夠證明朕與小公子是否是父子?”

此問一出,眾人驚愕,面面相覷,一時間,空氣仿若凝固,靜謐得只剩眾人急促的呼吸聲。

良久,一位老內侍輕咳一聲,上前躬身說道:“皇上,老奴聽聞,民間有種滴血認親之法,或可一試,只是此法準確度難測,僅供參考,皇家血脈鑑別向有嚴謹規制……”

他的話未說完,景湛抬手猛地打斷,神色焦急又決然:“此刻顧不了許多,速去準備!”

須臾,器具呈上,景湛率先割破指尖,殷紅血珠滾落,滴入盛著清水的瓷碗,隨後,對身旁年輕內侍叮囑道:“動作務必輕柔些,別驚擾到了小公子。”

年輕內侍趕忙將景唸的屍身從棺槨裡抱起,拿起銀針刺向他的手指,然而,等了許久,卻不見血液滴落。

“皇上,許是小公子過世有些日子了,所以,血都流不出來了。”老內侍躬身,滿臉惶恐,恭敬說道。

景湛眉頭擰成死結,厲聲道:“無論如何,都要給朕想想辦法,事關皇嗣,不容有失!”

眾人聞言,心頭皆是一凜,額上沁出細密汗珠,面面相覷,一時慌了手腳,沒了主意。

恰在此時,清玄道長手持拂塵,步履沉穩地走了過來。

清玄道長稽首行禮,聲若洪鐘,自帶幾分仙風道骨的沉穩:“皇上,貧道聽聞此間難事,特來相助。”

景湛抬眸,眼中燃起一絲希冀之光,急切問道:“道長可有妙法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