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瓊華圃恨絕三生緣 水榭臺醉偎溫香玉(第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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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語憑誰訴。
哀弦住,曲涼聲苦,長恨不堪渡。
夜闌更深,霧慘雲愁,楊玄瑛獨自黯然而走,翻牆出了瓊華苑,又尋原路往後宮回去。及近遁身之處,她忽然遙遙瞧見遠處有一人鬼鬼祟祟走出屋來,躲在一棵樹下,正自探頭探腦,四下張望半晌,然後往北疾步走去。眼見那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裳,形跡可疑,楊玄瑛好奇心起,想要看個究竟,這便躡足緊跟了上去。那人一路向北,走上三五步便停下回頭瞧上幾眼,看來顯然是怕有人尾隨於後,不過他看上去似乎又不會武功,雖如此謹慎,可卻始終未察覺出暗中正有人盯著他。
那人偷偷摸摸跑到雜役用的伙房門前,又環顧一圈四下無人,噌一聲躥入屋內,便再無聲響。楊玄瑛在遠處暗中窺伺許久,既不見那人再出屋來,亦不見伙房中半點動靜,不禁心中納悶起來,這便悄然上前,順著門縫往屋內瞧去,卻見那伙房內漆黑一片,死寂沉沉,哪有半分人影可尋,那人竟似泥牛入海一般,杳無蹤跡。楊玄瑛俄然一愣,適才明明見那人入屋,怎會如此憑空消失,且他不會武藝,即便是翻窗而遁,自己也不可能毫無察覺。若非親眼目睹,誰信這等詭異之事,楊玄瑛下定決心必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於是她輕輕推開屋門,即走入夥房。
這間伙房內擺著兩個灶臺與幾張櫥櫃,楊玄瑛也曾於日間來過兩次,而此刻屋內炊具物品陳設一如先前所見,並未有人動過跡象,楊玄瑛點亮火褶往四壁一照,半天也未見可疑之處。她左思右想,忽又覺屋中多半藏有暗門密道,可容那人遁走,於是她又將地上石板一一踏過,再翻了一遍櫥櫃,卻仍然一無所獲,這令她開始懷疑起自己來,適才若不是眼昏,那就必是活見鬼了,想到此處,楊玄瑛驟覺一陣冷意襲背,驚起一身雞皮疙瘩。而就這時,忽聞咯吱一聲,居然是一陣陰風乍起,掀動屋門,掠入屋內,徑直吹息了她手上的火褶。霎時間,整屋頓陷無邊慘暗,楊玄瑛立於其間,不禁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竟不敢再片刻逗留,她一個箭步,即躍出伙房,離屋而去。
與此同時,江都城東驍果營中,司馬德戡憂心忡忡,睡意全無,一人正坐帳中獨飲悶酒。這兩日來,營中戒嚴,雖暫未再見潛逃之人,可軍中將士依舊暗中竊竊私語,非議抱怨不斷,照此情形下去,事態早晚失控。司馬德戡愁眉苦臉,又自斟一杯飲過,想起昨日前去宇文化及府邸,怎料他再這等節骨眼上仍有閒情逸致,竟又跑去醉雲居中尋歡作樂。再想當初江南劉元進叛亂,自己奉命隨宇文兄弟二人來江都援手剿寇,可他駐軍江都始終按兵不動,在城中花天酒地,直待王世充天目山一役摧滅賊巢,宇文化及方才為爭剿寇之功,麾軍渡江裝模作樣地去攻延陵、蘇州的餘寇。此人營私利己,反覆無常,恣心縱慾,好逸惡勞,雖身為驍果統領,卻從未過問軍中疾苦,此刻亦擺出了一副樂不思蜀的樣子,看來正如裴虔通所說,他是指望不上了,欲圖生路,終歸還得靠自己。想到此處,司馬德戡也不禁一聲嘆息,數年來自己拼死捺命,屢立戰功,好不容易爬到驍果衛副統之職,本盼著一場榮華富貴,封妻廕子,怎料隋帝南巡不歸,置中原亂局不顧,天下傾覆在即,不僅讓自己功名之途俄然斷滅,當下更已危及到自己生死。眼看如今社稷將亡已成定局,留在隋庭也多半是為那昏主陪葬,也是時候該為自己謀取後路了,一想及此,司馬德戡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萬一軍中士卒真的大舉譁變,逃亡西歸,不若與之同去,倒也是個辦法。
司馬德戡剛想到此處,正欲再深入斟酌權衡,忽然裴虔通跌跌撞撞闖入軍帳,慌張失措喊道:“司馬大人,大事不好了!”司馬德戡一驚,料到必是營中又有兵變,於是趕緊問道:“何事如此驚惶?”裴虔通說道:“郎將竇賢率本部人馬千餘人私自出了江都,正往西去。”這竇賢雖不在此營之中,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