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李密拒敵於淇水岸,搦戰得勝歸來營中,先前宇文化及遭人羞辱,又狼狽不堪遁回大寨情形,依舊為諸將津津樂道。儘管如此,李密卻也未顯得忘乎所以,畢竟驍果軍眾十餘萬,人多勢壯,若是與其正面衝突,尚難料鹿死誰手。這一日,又有東都遣大理卿張權、鴻臚卿崔善福來使,賜李密宣旨曰:“今日以前,鹹共刷蕩;使至以後,彼此通懷。七政之重,佇公匡弼;九伐之利,委公指揮。”冊拜李密為太尉、尚書令、東南道大行臺行軍元帥,一稟節度用兵機略。皇泰主楊侗這一紙詔書,字裡行間,竭誠相待,披心相付,李密接過詔書,亦是心中竊喜。

面北拜受詔書,又辭謝了張權、崔善福,李密升帳招來諸將,與之說道:“如今既無西慮,可悉召精銳東進以擊宇文化及。”說著李密即遣人星夜趕回金鏞城,再召裴仁基發軍二萬,前來馳援;又令單雄信繼續留守童山大營,以與黎陽、清淇成犄角之勢;令元寶藏、楊玄瑛麾軍西返,與秦瓊、程咬金二人匯師,如此一來,加上徐世積的黎陽守軍,便對驍果軍構成合圍之勢,只待金鏞援兵一至,即可決戰宇文化及。安排停當,司馬鄭頲獻策而道:“當下宇文化及糧道已斷,必求速戰,我等可許於饋之兵食,與其詐和,以將宇文化及穩在原處,坐以待斃。”李密聞言,拍手稱絕,他立刻親筆抹書一封,由鄭頲自告奮勇送往淇水對岸驍果軍營。

是夜,鄭頲抵達驍果軍營,謁見宇文化及等人。他遞上和書,又天花亂墜一番遊說,只把宇文化及戲得愣眼巴睜,如墜雲霧。不過宇文化及雖於此議和之事有些許心動,卻又疑神疑鬼,唯恐誤中奸計,他思量許久,猶然拿不定主意,這便喚人領鄭頲下去,招待他於寨中暫住。鄭頲方走,宇文化及便問眾人說道:“李密此番遣使過來修好,諸位有何看法?”眾人七嘴八舌一番議論,宇文智及先來說道:“如今滑臺已失,黎陽又久攻難下,糧道被斷,軍鋒受折,不宜與敵決戰,議和倒也不失為上策。”陳智略聽罷,即刻起身說道:“其中必然有詐,此事萬萬不可。李密知我等乏糧,以此哄誘,實乃欲將我軍拖延在此,一旦我等糧盡,他定背盟攻來。依卑職之見,眼下還當及早設法渡水,與之速戰速決。”二人均言之有理,直教宇文化及驟陷迷茫而不知所措。

眼見宇文化及遲疑不決,王婉兒便起身說道:“李密即受元文都招安,西無顧慮,又何需勞神來與公子議和。此必是其緩兵之計,不可信也。”宇文化及思來想去,終是覺得此番和議極不可靠,他這便說道:“王姑娘所言極是,此事確不可信。來人,傳我之令,將來使斬首,以示我軍威。”王婉兒即刻喝止,說道:“且慢,依小妹之見,不若將計就計,暗度陳倉,陽為假意媾和,暗中重置兵馬排布,以期與李密決戰之際,可佔據上風。”宇文化及好奇問道:“王姑娘此話怎講?”王婉兒起身走至帳中軍形圖前,將手一指說道:“童山處清淇之北,居高屋而建瓴水,若得佔據此處,不僅可免遭黎陽、清淇兩軍夾擊之苦,亦可仰仗高陽地利之便與敵對陣。”宇文智及說道:“據聞童山有敵將單雄信駐守,此人勇貫三軍,怕是不好對付。”王婉兒笑道:“日前敵軍可繞道襲取滑臺,我等亦當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童山距永濟渠西浦尚有數十里,並非臨軍前線,單雄信守於此處,必然懈怠,若趁眼下與李密議和之際攻其不備,定可勝之。”宇文智及又插來說道:“這倒也算是個上策,不過我兄弟二人若然親征童山,只恐李密察覺,引軍掩殺於後。可先遣一路人馬星夜奔進,奇襲單雄信大營,一旦奪下童山,我兄弟二人再領主力前往,便可不懼李密麾軍前來。”話音剛落,陳智略又介面說道:“我等若是另遣一路人馬,大張旗鼓,往汲郡、東郡等處掠糧,李密只道我軍乏食,更不會急於決戰,此正可我軍無後顧之憂,盡遣精銳奔襲童山。”眼下中原已是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