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眾,司馬大哥還不快走。”司馬德戡聞言,知道今日大勢已去,還得保命脫身要緊,這便於魚蔓雲說道:“走,先突圍出去再說。”說罷,他又瞪了宇文化及一眼,調轉馬首,一眾人便往營外殺去。

是夜三更,月黑星淡,陰霾慘然。芒碭山北麓原上,驍果衛後軍大營,卻依舊火盛煙濃,沸亂一片。宇文智及引軍殺近大營後門,正見宇文化及又翻身上馬,瞋目指著南面罵罵咧咧,便上前問道:“適才司馬德戡與趙行樞先後往這邊逃亡過來,大哥可曾瞧見?”宇文化及憤憤說道:“那廝還有些本事,竟教他幾個往南門突圍而去,若是讓那廝遁入芒碭山中,只怕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啊。”宇文智及胸有成竹,獰笑一聲說道:“小弟早料到那廝會往芒碭山走,大哥這就隨小弟於他收屍去。”

另一邊司馬德戡一行人裹血力戰,奮身衝殺,總算潰圍而出,不敢逗留,又馬不停蹄奔往芒碭山去。眼看起伏青嶺再望,若得遁入此中深山老林,宇文化及縱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難尋人,趙行樞不禁略微鬆了一口氣,一指前頭說道:“大哥,芒碭山就快到了,你我趕緊去吧。”司馬德戡聞言卻不作答,反倒忽然勒馬而停,一瞥前頭不遠一片林子,忐忑不定。此刻,身後隱約又有奔馬疾馳之聲,看來必是宇文二子窮追不捨而至,趙行樞急著又上來催促。司馬德戡回頭望去,眼見沙塵四起,追兵迫近眉睫,只得將手一招說道:“走,先遁入前頭那片林子再說。”趙行樞得令,一馬當先,便馳往前頭樹林,司馬德戡等人亦緊隨其後而奔。

趙行樞遙遙在前,眼看既要入林,忽然其坐駒一聲苦嘶,栽頭往前僕去,趙行樞一個懵怔,尚未反應過來,即已被高高拋起,甩出丈外,通一聲重重落地,直摔得人頭昏眼花,五內倒騰,死去活來。司馬德戡在後頭瞧得一清二楚,趙行樞那坐駒並非失蹄,而是蹋落陷馬坑中,他猛然一勒馬韁,驚呼而道:“不好!有伏兵!”話音未落,林中鼓聲大作,元禮引一彪軍馬橫殺而出,眾士卒未待趙行樞起身,一擁而上,手起刀落,將其剁成肉泥,又衝司馬德戡而來。

網羅密佈,圍追堵截,宇文智及如此良苦用心,足顯其志在必得。司馬德戡見狀,亦知此遭凶多吉少,這便於魚蔓雲說道:“我等同行,難以脫身,大小姐先走東面丘嶺入山,待我擊退元禮,便往山中與你匯合。”眼下己方只有十餘殘兵,如何能退敵軍,魚蔓雲說道:“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了,你不走,我也不走!”司馬德戡一愣,眼見敵兵步步進逼,他冷哼了一聲喝道:“若非你腹中有我骨肉,你生死又與我何干!”說罷,他猛然一拍魚蔓雲坐騎馬臀又道:“你我遊戲無非圖個歡快,何來情義可言。只望你能善待我兒,便算不負彼此相識一場。”魚蔓雲也不知他這一番話是否出於真心本意,迷迷愣愣,方寸大亂,可其坐騎被司馬德戡一拍受驚,已放蹄狂奔,望東絕塵而去。

司馬德戡方趕走了魚蔓雲,元禮已縱兵殺到跟前,後頭宇文化及、智及二人亦引軍接踵而至,將他圍得裡外水洩不通。他若前些日聽從魚蔓雲之言,隨之夜奔而走,也不會招致殺身之禍,可現今追悔,噬臍莫及。當下在劫難逃,司馬德戡經連番惡戰,業已人困馬乏,精疲力竭,瞧著宇文二子那副得意忘形模樣,司馬德戡終於仰天長嘆一口氣,丟下畫戟,又拔出腰間佩刀,一指宇文化及說道:“我等慮事不周,行事不密,兵敗至此,死無怨言。而汝等惡貫滿盈,多行不義,也必將死無葬身之地!”正說罷,他已轉過刀鋒,飲刃自戕,這正是:

高爵厚祿捨命求,富貴功名險中謀。

激流未知有進退,潮起潮落萬事休。

再說楊玄瑛自那日於長江岸上別過琴茹雩,又在江都城郊待了數日,思來想去,也不知該何去何從,百無聊賴之下,只得收拾行囊,沿通濟渠左岸,取道北上,漫無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