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說,大炎歷史上真有這麼一位奇人?”

“是的……他收錄書卷,推廣教育,締造了這個國家的基石。但為何他為天下蒼生做了這麼多事,卻沒有人記得他,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先生,這副畫像上的人是誰?”

“並非無人記得‘他’,只是他從未留下過真名,也沒有被史書記載。”

“這樣豈不可惜?明明他締造了大炎,又令歲相眾寫下炎國悠久的歷史,寫遍了炎國萬里的山河,可史書中沒有一頁留下他的名字。”

“您說……如果我將這些史書補全,能從中還原出他的模樣嗎?”

泰拉歷1062年,肆月廿四,穀雨。

小二倚在酒館門口,望著窗外連綿的細雨嘆了口氣。灰濛濛的天幕下,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雨水在青石板上匯成小溪。他正看得出神,忽然發現雨幕中緩緩走來一個人影。

小二眼睛一亮,連忙站起身,衝著那人揮手招呼:“客人,客人!這麼大的雨,進來喝壺茶,避避雨再走吧。”

那人身披灰袍,肩頭被雨水浸溼,臉上的神情平靜。他抬眼看了看小二,微微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必了。這場雨看著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還是快些趕路吧。”

小二聽了,也不懊惱沒攬到生意,反而大笑一聲:“哈哈,有人盼著這場雨趕緊停下,可有的人盼著它多下幾陣哩。賣傘的商販笑開了花,就是愁死了趕路人!”

那人嘴角微揚,似是被這句話逗樂了。他稍稍駐足,隨口接了一句:“閣下倒是有趣,竟還能這般灑脫。”

小二收斂了笑意,神情一變,語氣忽然沉了下來。“客人還是歇歇腳吧。有人託我囑咐您,前路坑窪難行,怕您一不小心踩錯沾溼了鞋。”

那人一怔,眉頭微蹙,似是想說些什麼。可不等他開口,小二已經開啟了酒館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客人裡面請,要見您的那位,已經等了許久了。”

那人愣了愣,最終沒有再拒絕。他邁步走進酒館,跟隨小二穿過燈火昏黃的長廊,來到一間雅室前。小二推開房門,微微躬身示意。

屋內,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坐在桌前,手邊擺著一盞溫熱的茶。他見來人進屋,緩緩抬起頭,沙啞的聲音傳來:“尚書大人,好久不見。不,現在該稱您為……太傅。”

來人走到桌邊,微微抱拳回禮:“玉門一別,的確許久不見。”

太傅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嗓音依舊低沉:“我以為這次回京述職,您該先見司歲臺和兵部才對。”

“所以我才趕在那之前,來見您一面。”太傅頓了頓,抬眸看向來人,語氣忽然一沉,“……殿下,駕崩了。”

來人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片刻後緩緩放下杯盞,低聲問道:“……何時?”

“半月前。”太傅的聲音像雨後的深沉暮色,帶著一絲壓抑。

來人神色微凝,沉思片刻道:“若殿下是壽終正寢,您不會專程來見我。”

太傅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左手。他的掌心靜靜躺著一枚黑色雲子,光澤如墨,寒意沁人。

來人的目光一凝,沉聲道:“……他又出現了?”

太傅點了點頭,聲音愈發低沉:“六十年前,他逃離古寺,將自己化作一百八十一顆黑子,散落各地。至今下落不明。而就在半月前,司歲臺在京城發現了這枚黑子的蹤跡。”

“他做了什麼?”來人語氣冷靜,但眼中卻透著難以掩飾的波瀾。

太傅搖了搖頭,目光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雨幕。“尚未知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絕無可能進入禁城。應該是有人主動見了他,而這個人的身份,暫且不便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