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微微低頭沉思,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盞中。“按理,他不該牽扯到別人才對……”

太傅轉過頭,定定地看著來人:“當年那場動亂,是您親手將他制服。宗師,不,重嶽,這件事……您是否知曉更多?”

重嶽搖了搖頭,目光微閃。“自那次之後,我和他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

太傅沉默片刻,終是點頭。“我相信宗師。”他站起身,走到重嶽身邊,聲音鄭重,“即刻返回玉門。烏薩斯動盪不休,玉門守將新舊交替,這段時間絕不可再使邊境生變。我會處理好司歲臺與兵部的事務。局外之人,方能負重。”

重嶽輕輕頷首,沒有多言。

太傅走至門口,腳步微頓,低聲道:“棋局之事,我會親自查清。今日一事,宗師……可以當做從未發生過。”

重嶽抬起茶盞,似是不在意,卻在杯沿停留了片刻。他緩緩開口:“炎武殿下……還好嗎?”

太傅背對著他,沉默片刻,終究低聲道:“殿下去世那天晚上,是炎武去見了他。”

半月後,皇宮。

太傅手持一卷書簡,輕叩皇帝寢宮的門扉。片刻後,殿內傳來太監的聲音:“陛下有請。”

他邁步入內,恭敬地跪拜在帷幕前,低聲稟道:“啟稟殿下,那叛臣一族二十八人皆已收監。但核對名錄時,發現其家中本應有一個尚不滿月的嬰兒——禁軍今日搜查太師府時,將整個屋子翻了個底朝天,卻未能找到那孩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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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幕後傳來皇帝平靜的聲音,語氣中卻透著一絲冷意:“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總不會是自己逃走的。有人惦記著她。”

太傅拱手,語氣沉穩:“殿下不必煩擾,禁軍自會找到她。……此外,今日早間,刑部尚書求見。這一系列案子,該如何審判,他想請示殿下。”

“依炎律審。”皇帝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

太傅點頭:“屬下會轉告他。”

帷幕後沉默片刻後,皇帝忽然開口:“我的那位兄長,現在在何處?”

太傅低頭答道:“據守軍回報,半個時辰前,他剛剛離開京城。有部分禁軍追隨他叛逃。守城士兵未得軍令,不敢阻攔。”

皇帝輕笑了一聲,語氣複雜:“是啊……我的確沒有下過讓他留在百灶的命令。是他自己不願留下,棄了所有人而去了。”

話音稍頓後,他繼續問道:“跟隨他離去的禁軍,有多少人?”

“十八人。”

皇帝輕嘆,聲音低沉:“我的這位兄長,就算犯下了這樣的罪行,依舊能讓太師甘願為他赴死,依舊能讓十八死士追隨他而去。這滿朝文武,還有多少人的心在他那裡?又有多少人……還在盼著他回來,坐上這個位置?”

太傅抬頭看向帷幕,聲音中帶著堅定:“可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殿下您。讓炎國萬世昌寧的責任,也已落在了殿下肩上。炎國上下,任誰都可以猶疑彷徨,唯獨殿下,不能。”

帷幕後再次陷入沉寂,彷彿時間都停滯了片刻。良久,皇帝的聲音緩緩傳出:“我有許久未曾走出這座宮殿了……太尉,告訴我——百灶的這場春雨,可停了?”

太傅微微抬頭,語氣中透著隱忍的敬意:“只要殿下想,這雨自然會停。……若殿下改變主意,如今仍可將他們留下。”

皇帝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朕乏了,傳膳吧。”

太傅緩緩起身,朝帷幕深深一拜,而後退身走出寢宮。

京城外,灰濛的天幕下,一輛馬車冒雨前行。

襁褓中的嬰兒啼哭不止,車內的女人輕拍著孩子的背,柔聲安撫:“不哭,不哭,我們回家去……就快到了。”

車廂內的男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