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賓出去又挨個號舍問,找到趙臺鼎,說道:“趙兄可知,你的同門師兄弟也在此間?”

趙臺鼎詫異道:“誰是我同門師兄弟?”

“你不是出自泰州學派嗎?有一人,師承羅汝芳,可是師出同門?”

張介賓侃侃而談,這次倒沒有整怪,他是有分寸的,稍稍整一回,總得給些補償,不然可就把人得罪完了。

趙臺鼎興奮了,激動的說道:“近溪先生高徒,恨不能立刻相見,不知人在何處,姓甚名誰?我這便找去。”

羅汝芳此前擔任雲南道巡察副使,不是正官,沒有入京朝覲。但此次還是論功行賞,得以官拜雲南布政使司右參政,與呂坤一樣職務。

與此同時,李贄也升為雲南姚安知府。泰州學派兩大幹將,同時出現在雲南,加上趙貞吉在四川推廣心學,貴州又是龍場悟道所在,這就使得雲貴川一時之間成為陽明心學的又一中心。

而巧合的是,李贄和趙貞吉一樣,沒有師承,卻又同屬泰州學派。可見泰州學派,在此時是眾望所歸。

“茫茫人海,我湯顯祖的知音何在?”

張介賓還沒開口,這時傳來湯顯祖的怒吼,頓時一哆嗦,有些害怕起來,腦子一轉,趕緊說道:“就是他,臨川湯顯祖,你聽,正在找知音呢!痛苦成什麼樣了。”

趙臺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趕緊迎了上去,抱拳道:“壯哉!湯兄真男兒!”

湯顯祖像是沒聽到一般,怒吼彷彿用盡了全身的氣力,這時蔫了下來。

“在下內江趙臺鼎,見過湯兄!”趙臺鼎繼續說道。

湯顯祖仍然如行屍走肉般走著,也不知聽沒聽到。

“兄臺可是泰州學派,近溪先生傳人?”趙臺鼎再次問道。

聽到泰州學派和近溪先生,湯顯祖才轉過身來,茫然的看著他。

“先父趙貞吉,開蜀中王學一派,方家都將之歸於泰州一門。”

趙臺鼎說道,他並沒有說“文肅”的諡號,這是去年朝廷賜予,按此時的訊息傳播速度,遠沒到世人皆知的地步。

經過他的解釋,湯顯祖才回過神來,傻傻地問道:“與我何干?”

“呃……”趙臺鼎頓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湯顯祖繼續無意識的向前走著,心中悲苦依舊。想起恩師羅汝芳,不覺又思念起來。

羅汝芳也是旴江之人,湯顯祖少時慕名拜師學習,是目前為止對他影響最大的老師。

湯顯祖還有個師叔叫何心隱,師公顏山農,都是泰州學派干將。更有師叔祖王畿,乃王陽明愛徒,浙中派創始人。

趙臺鼎又追了上來說道:“你我師出同門,今又同窗,應該好好親熱親熱。”

湯顯祖抱歉道:“趙兄,不好意思,今日我狀態不佳,來日再登門拜訪!”

湯顯祖走後,張介賓才敢走上前來,說道:“我雖非王門中人,但父親也曾帶我拜訪過龍溪先生,更去會稽陽明洞面壁參悟過三日。”

趙臺鼎雖然也算是泰州學派一員,可平時都在川內,父親做官繁忙,對他教導少了,加之泰州一派,講究有教無類,人人皆可成聖,對門人弟子都是任其自然成長。

蜀地遠離王門大本營,書本得來的知識多,實地瞭解就很少。於是趙臺鼎問道:“我遠在蜀地,瞭解有限,可否給我講講?”

“一開始啊,父親想讓我拜龍溪先生為師,可龍溪先生早已不收弟子,就連李卓吾,也只能一旁聽講,而無師徒名分。龍溪先生就給父親推薦李卓吾,說他是王門後起之秀,日後扛大旗者。”

原來王畿正是山陰人,年少時豪放率性,日日在酒肆博場中,每天都涉足酒樓茶館和賭場。

王陽明是寧波餘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