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畢業於h市的d大學。

d大學的校園是我所到過大學校園中最美的一個。

參加工作後的這些年裡我去過很多大學校園。有的大學校園裡有像旗杆一樣高大筆直的椰樹,它們的葉子像在海風中呼嘯的大旗;有的大學校園裡有微波盪漾的湖泊,湖的四岸是綠草如茵的丘陵;然而,這些校園都不能和d大學的校園相比,因為那裡有我留下的青春。

d大學的校園裡有一條筆直的、略有起伏的馬路,從馬路的一端看不到另一端的盡頭。馬路的兩旁有高大的垂柳,她們有著在搖曳的枝條中若隱若現的、曼妙的黑色身軀。一簇簇的丁香花藏在校園裡的各個角落,總會在春天的某個日子突然映入你的眼簾。而到了秋天,秋風裹著枯葉在半空中飛舞,雨水把它們鑲嵌在石階上,灌木叢中則燃燒起金色的火焰。

d大學的主樓是一個“u”字形的建築,正面有兩個寬可通車的門洞。正是這樣的設計讓我在開學的第一天就吃了苦頭。開學報到的那天晚上,學院通知幾點幾點在主樓大廳集合然後去1xx教室開會。我去晚了,沒有趕上集合,結果在偌大的建築中怎麼也找不到1xx教室。後來我才明白,去1xx教室需要先上到二樓再下到一樓才行。

d大學有好多側門,令我不解的是這些本可以讓校園生活更方便、更有趣的門卻常年上著鎖。如果我在這些門還沒有上鎖的年代裡在這裡上學就好了!

主樓的後面是一片圓形的、由白色的欄杆圍起來的翠綠的草坪,四周種著高大筆直的杜松,像一排守衛著城堡的威武計程車兵。

沿著草坪通往圖書館的路上可以看到幾間半地下的教室。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教室裡擺放著的用藍布罩起來的實驗裝置。

我在d大學讀的是機械專業。這個專業在前兩年要上很多看起來和機械專業無關的基礎課,以至於我不禁懷疑學校不是在根據專業需要而是在根據學校有什麼老師來排課。

我印象最深的是講相對論的那節物理課。老師首先宣告,由於和機械專業的關係不大,我們只需要瞭解一點就夠了。然後他用了一節課的時間解釋為什麼一根棍子在飛行的時候會變短。我驚訝地發現,我居然聽懂了。然而沒過多久我又驚訝地發現,一根棍子在飛行的時候會變短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完全不可思議的。但讓我引以為榮的是,我曾在一刻鐘的時間裡是理解相對論的人。

到了三年級就沒有基礎課了,只上專業課,還有很多實驗課。基礎課也需要做實驗,但像光學實驗這類物理學實驗是在理化樓上課,那是一棟新建不久的有電梯的教學樓,一年四季都很暖和。而機械系的專業試驗就不一樣了,都安排在主樓的地下室。那些地下室即便在夏天也很陰冷。

專業實驗也是五花八門。每個實驗都有專用教室。有兩個實驗我的印象頗深。一個是熱力學實驗,實驗裝置由好幾根粗大的、會發出巨大噪音的管子組成。頗有幾位勤奮好學的兄弟在老師的指導下測出一組顛覆熱力學定律的資料。另一個是拆裝一種機械裝置,要求是徹底拆卸後再組裝起來。經過一番努力,所有零件都順利地拆了下來,但在組裝的時候卻有不少零件裝不上去了,似乎它們根本就不是這上面拆下來的。

關於d大學機械學院的實驗課我只能想起這麼多了,因為我並不熱衷於此。

我第一次見到y老師應該就是在地下室裡。

y老師畢業於久負盛名的n大學,但他在d大學卻只是一個實驗員。y老師總是穿著一件褪色的米黃色的中山裝上衣、一條深藍色的褲子,戴著一頂八角帽。和所有被邊緣化的人物一樣,y老師對學校有很多抱怨。我親耳聽到過他鼓動學生去學校反映問題。

四年級的時候我們一下子就有時間了,因為被告知整整一年都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