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六叔早就想把大明子作為自己的乾兒子來培養了。那哪是徒弟啊。

三姥爺在整那個魚缸的空閒時間,提醒我,都是親戚,你不管誰管啊?我嘴上這麼說,心裡早就開始謀劃這個事啦。我得給這個小子點教訓。

我跟三姥爺說,溪流缸還缺石頭不?我準備從西北給你老帶點回來,尤其是雅魯藏布江裡江流石,那才是真正地高山流水呢。

三姥爺說,你小子,別給我添難題就行,當年,你不也和大明子一樣嘛,誰沒有年輕過,年輕誰又沒有喝醉過,喝醉又有誰沒有被別人給揹回來過。三姥爺連續的幾個排比句,可把我給整迷糊了,我連說,三姥爺啊,你老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從來都是雪中送炭,不錦上添花。

說走就走,我早就想好了辦法,我告訴肇老六,買火車票,從北京西站坐火車去。肇老六說,都這麼急了,為什麼不坐飛機,那樣還快點。看著他急得火要上房的樣子,我拍了拍他的後背說,六叔,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這在火車上還是好想辦法啊。再說,大明子幹工程的那個地方連機場也沒有,離那裡最近的機場還有一天的汽車路,西北比東北還荒涼。

肇老六還算識趣,他託人從站裡買了軟臥包廂。我倆是在晚上八點上的火車,那列車裡只有一節車廂是軟包。推開木製的拉門,裡面是左右兩個上下鋪,我和六叔因為是託人買的票,是下鋪。上鋪是兩個女孩,一聊才知道她們是醫學院的博士研究生,是到高原研究高原地區血紅蛋白攜氧能力提升的課題。那位更加年輕的妹妹可不得了,是北京最牛醫院的科室主任,這麼年輕已經是青年專家啦。

我悄悄提醒肇老六,你看看,要是大明子能有點文化,也不至於讓我們大老遠從瀋陽奔高原去救他。肇老六做了噓聲的手勢,他一上火車就想睡覺,還沒等車開,他就迫不及待地上床了。我有些擔心他的呼嚕聲,把上鋪的兩位年輕專家給打擾了,有點不忍心也無可奈何。

我把包廂的木頭門推開,坐在門外面的小凳上,我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正在喝酒,我小聲地跟他說,我已經上火車了,大約四十個小時後到。那邊除了喝酒的酒杯撞擊聲外,還有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錢都帶來了嗎?

我應了一聲,告訴那個人,讓大明子少挨點打。

那個沙啞的聲音說,放心吧,捱打肯定是正常的,民族地區嘛,我想想辦法。

我一聽,這肯定要受折磨啊,反正肯定是大明子惹得事。我沒敢和肇老六說,六叔的壞脾氣,聽到之後肯定又是痛罵和擔心,更何況是在軟包裡。我輕手輕腳地開啟軟包的門,躺到下鋪,心裡琢磨著如何才能到那個地方,因系下車之後還得有段山路。

隔壁上鋪的小姐姐們正在研究著紅細胞攜帶氧氣的事,人家是在看著英文說交流著,雖然我走南闖北,可我還是一點都沒有聽懂。

火車開了很久,列車員才開始挨個包房查票,好在肇老六的票在我身上,他早就睡得跟個死豬似的。列車跑的很慢,還不是那種高速車,車窗外夜色正變得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