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個故事。”綠皮火車咣噹一下,列車進了一個小站,窗戶外面一大堆賣燒雞盒飯的小販們,正在拼命地叫嚷著,生怕被別人搶了生意。我跟三姥爺說,“不行我整個燒雞,咱爺倆一人一瓶扁二,我聽你講講大炮的故事。”三姥爺沒說啥。我隔著開著的窗戶問,“燒雞多少錢?”有個小夥子用竹竿子挑著個金黃色的燒雞,馬上趕了過來,“35元一隻,50元倆。”我正要把錢遞過去,三姥爺說,“先把雞拿到手,然後給錢。”我一想薑還是老的辣。

我把一隻雞用牛皮紙包好扔給溫州莊他們,和三姥爺找個地方坐下,在車廂地上攤開報紙,雞腿雞翅雞胸脯一掰開,滿車廂都是燒雞的香味,老得勁了。列車員往這邊推著小車喊著,“白酒、啤酒、礦泉水哦。”一看燒雞準備好了,遞過來幾個扁瓶二鍋頭,我一看還真是紅星的,一點沒猶豫。

諏了口酒,三姥爺說,“九十年代的瀋陽流行那種演藝吧,鐵西有家叫縱橫。俺廠子有個廠花叫白雪,唱歌老好了,喜歡她的人海海了,其中就有大炮。這個女的下崗直接奔演藝吧,愣是成為當家花旦啦。有一天晚上大炮也在縱橫喝悶酒,有個社會大哥過生日,每首歌都往臺上送大花籃,那花籃都堆滿小舞臺,這把大炮氣的連喝了四瓶老雪花。社會大哥就想讓白雪陪著喝杯酒,人家只賣藝不陪酒。幾個小弟實在看不過去了,上臺就要拽白雪。那晚,大炮已經忍了很久了,一把火點著了。跳上臺去,把兩個小弟給踢到臺下去了。哪知道,那天社會大哥是包的整場,全場的小弟一起圍著大炮打群架。那天大炮腰裡圍了圈鐵鏈子,從十一點多一直打到午夜。凡是粘到鐵鏈子的都帶了傷,大炮卻是奇蹟生還。白雪趁亂和夜色掩護回了家,大炮卻迎來的是警察和拘留。”三姥爺講個滿嘴冒沫子,拽了個雞腿,淶到嘴裡,就著二鍋頭。

“那炮哥後來咋了?”我們旁邊已經聚了好幾個人,打撲克的也不甩啦。有個酒蒙子老頭過來非得要和三姥爺乾一杯,三姥爺也沒有拒絕,接著講,“後來,那個大哥越想越沒面,又找了個社會人,把大炮堵到了鐵西一個工廠的衚衕裡,趙大炮一看跑不了了,一陣混戰之後,那個傢伙重殘,大炮被判了三年,出來時,臉上多了條的刀疤。”

“那出獄後呢?”旁邊的小夥一個勁地問,我也有點好奇這個大炮也太性情了。

“出獄後,大炮領著原來車間好哥們,去南方開工廠了,一同去的還有那個廠花白雪。”三姥爺邊說邊和我們幾個碰了一下杯子,“你們知道是當晚上是誰救的白雪?告訴你們吧,是我,老三救的。”

我簡直對三姥爺佩服得五體投地,我說,“那讓我用剩下的二鍋頭,敬一下你的玻璃蓋兒,三姥爺,我就服你。”那個酒蒙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三姥爺旁邊打起了呼嚕,車窗外面已經黑了,三姥爺笑著說,“權當笑話,長夜慢慢,不喝酒還能幹哈。”

我也不勝酒力,倒在車廂座底下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到列車員喊,“抬腳,掃垃圾嘍。上海站快到了,那個酒瓶子還要不要,不要扔桶裡。”

三姥爺一直沒睡,估計要見到大炮正興奮著,他指揮溫州莊和大明子把箱子看好,下車拉著,讓老莊看好小茹子。

下車賓館都安排好了,大炮和一幫人親自接的我們,晚上接風是一處古香古色的地方。我一看窗戶外面有條彎彎的江水,五彩的燈光沿著江岸或明或暗,五彩繽紛。江岸的車輛來來往往,烏蒙的江水裡過往的船隻,拉著汽笛,嗚嗚作響。沿著江岸建築外面用燈帶纏繞著,遠遠地望去,勾勒出素描一樣的輪廓。大明子突然喊,“你看,你個建築太像老北市的鐘樓了。”順著手指的方向,還真的挺像,只不過更大更高更強。

屋裡面擺好了菜品,都是精緻的小盤子,每個人的餐盤都是一幅秀美的山水畫,捨不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