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與花子虛分別,回到了客棧,現在這清河四大家,已經見過了三家,只有薛家的薛明亮還沒見到。

薛明亮自從找青雲賭場的二當家牛旺財僱兇打人之後便離開了清河縣城,中間也派人來找知縣徐大立說和。這個事情畢竟死了人,雖然死者家屬已經被牛旺財花錢安穩住沒有繼續追究,但案件惡劣,也造成了一定的社會影響,無論如何,也得對公眾一個交待。

中間人把徐大立的意思告知了薛明亮,薛明亮沒法,又託人找了東平府通判,單家大兒子單峻,也就是知縣徐大立的大舅哥,這單峻受了熟人委託,又收了薛明亮送去的一件古董,撇不開面子,只好修書一封,找人送去徐大立。

這天,徐大立正在縣衙後堂書房查閱公文,聽到值班差役報告,單峻來信,徐大立眉頭一皺。平時他跟這大舅哥沒有透過書信,也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見上一面,聊聊各自工作上的事情,私交一般。這單峻突然來信,估計是有什麼事情啦。

徐大立收到書信,拆開來看,果然單峻來信是為了給薛明亮和牛旺財僱兇之事說情,當然書信裡沒有這麼直白,而是客套了幾句,然後引出自己審理的一個類似的案子,雙方不究,教育一番了結此案。

徐大立已經明白了單峻的用意。他突然意識到,此案盤根錯節,牽涉人員關係背景複雜,硬要秉公執法,強行推進下去,只怕阻力重重,得罪眾人。

罷了。罷了。

且做個人情,順水推舟。

隔天一早,徐大立穿上官服,來到大堂之上,重新提審陳六。

陳六被帶上大堂,雙膝跪倒。發言時卻一反常態,先是推翻了之前的全部證詞,重新供述道:“徐大人,那晚自己和趙五收工後喝了酒,後來起了口角,相互打鬧起來,趙五一時誤傷了自己,當場身亡,小人由於害怕受到牽連,便把趙五屍體扔到一處空置房屋內,只是不曾想是武大的房子。而後因為酒勁發作,誤躺在一處民宅後門處,被值更差役捕獲。”

“你們二人在何處喝酒,又是在何處打鬧,拋屍趙五時,是你一個人麼?”徐大立聽到陳六又推翻了之前的供詞,且新供述之詞又漏洞百出,不禁眉頭緊鎖,問道。

“在大街上喝酒,在大街上打鬧,我一個人拋的屍。”陳六說道。

不管徐大立怎麼詢問,陳六就這一副臺詞。

徐大立心裡清楚,這是有人透過大牢裡的牢頭或者其他囚犯給陳六傳過話了。

徐大立正審訊著陳六,趙五的幾個家屬來到縣衙外要求求見徐大人。徐大立讓他們進來。

趙五的父母和媳婦兒來到大堂之上,都作證說道,趙五精神上間歇有問題,偶爾會做出襲擊他人和自殘行為,所以對趙五的突然受傷致死表示理解和接受。

徐大立心裡不禁冷笑了幾聲,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主使之人倒會做關係啊。

只是令徐大立始料未及的是,現在這個案件的審理結果已經面目全非。薛明亮和牛旺財不僅脫了干係,這受害者趙五家屬也來作證是趙五自身精神問題,與他人無關。這陳六雖然可能是誤傷趙五,但趙五家屬都已經不再追究了,自己非要以一己之力去辨個是非曲直,恐怕困難重重。想到這裡,徐大立扭頭看著主薄都彥,問道。

“都主薄,不知您對此案如何看?”

主薄都彥略一沉思,回應道:“稟徐大人,卑職看這陳六精神也有問題,前言不搭後語,上次還說遇到鬼了,只怕是中了邪了。”

“這……”徐大立心裡暗罵了一句“老狐狸”,轉向陳六,問道,“陳六,你家還有何人?”

“回大人,小的家中只有一個老母親,在鄉下,今年六十七了,並無他人。”陳六抬起頭,看著徐大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