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審室是一個很大的密閉房間,只有一扇帶柵欄的小窗戶可以通向外面的走廊。

安東打量著這裡的佈置,自己的椅子面對著一張很大的、四角有著鎖鏈的木桌。木桌上有著陳舊的、黯淡的斑斑血跡。

房間的四周和角落裡,都放置著不少有著鋒利刀鋒和不祥鎖鏈的刑具。在一張絞床和釘凳之間,安東看到了一具很高的‘鐵女’。它猙獰、空洞的臉無情地盯著獵魔人,彷彿是一隻等待新鮮血肉投餵的地獄犬。

這個地方讓安東有些頭皮發麻。他試了試自己手上的綁繩,其對於普通人而言足夠的力度,對於獵魔人而言還是有點不夠。安東估計守衛們也不清楚獵魔人的力量極限。

除此之外,自己總是可以用伊格尼燒開束縛——守衛們同樣不知道應該綁死獵魔人的手指。

安東又看了一圈提審室血腥的內飾,決定自己絕對不想在這裡停留,等待會見自己的提審官以及他的‘招待’了。

唯一的問題是,出去的路上要小心。自己可能只有一次逃跑的機會。

就在安東要捏出一個伊格尼的時候,門外的走廊遠遠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

不止一個人。

一個人的腳步聲沉重而緩慢,屬於剛剛把安東送來這裡的一個獄卒。

而另一個人的腳步聲更輕盈、有節奏,而且聲音很小,如果不是安東強化的聽力根本聽不到。它不屬於安東這幾天裡記住的獄卒腳步聲中的任何一個。

這幾近無聲的腳步,讓安東想起來一個人:倫芙芮。

她來幹什麼?

獄卒走到門前,粗聲粗氣地哼了一聲,用蠻力把門推開,然後退到一邊。

他們果然沒上鎖,安東之前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注意過,也許是獄卒們都不認為安東可以掙脫束縛吧。

倫芙芮輕盈的腳步閃開獄卒,走進了安東所在的提審室。

獄卒又沉重地哼了哼,然後把門重重關上,大步沿著走廊離開。

安東抬起頭,是一個穿著黑色獵裝,頭戴披風的女人。

女人把提審室的門從這一邊反鎖上,然後才摘下了披風,露出一張潔白、堅韌的臉,她暗金色的頭髮牢牢地束在腦後。

正是倫芙芮。

看到沒有穿皮甲、鬍子頭髮沒刮的安東,雙手被綁在一張破椅子上,倫芙芮藍色的瞳孔中沾上了一絲有趣的意味。

她微笑著說:“看看我遇到了誰?這不是上次比武的冠軍勇士——獵魔人安東嗎?”

安東不爽地假笑下:“倫芙芮女士,你來找地牢中的我做什麼?是來為阿諾德公爵做說客?我是不會去處理那些血肉魔樹的。”

倫芙芮的注意力已經被周圍的刑具吸引了。就像收到最喜歡的玩偶的小女孩一樣,她摘下手套伸出手指撫摸著絞床車輪上的皮料護手。

聽到安東的話,她回過頭隨口回答:“我可不是來給他辦事的。我來是出於我自己的目的。來找你告別。”她纖細的手指對著安東遠遠地點了點。

“那你還怪好心的。”安東搖頭:“特意挑選這樣一個刑房來和我告別?”

倫芙芮笑著歪了歪頭:“我能說什麼呢?這就是我最喜歡的約會地點。”

說著,她發現了角落中的‘鐵女’,露出一個驚喜的表情,用手指敲了敲,讓這個鐵刑具發出沉悶的響聲。

看到她的舉動,安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手上掙脫束縛的速度,嘴上回應:“那你可真是一個古怪的女貴族。”

這話讓倫芙芮發出一段短促的笑聲,其中嘲諷與歡樂並存。

安東決定用繼續對話來分散她的注意力:“為什麼道別?你要走了?還是我要走了?”